秦月夕趴在鬼手李身上,耳邊不斷傳來各種祝福的話語,震耳欲聾的鞭炮聲被一方喜帕隔絕,仿佛是從雲端傳來的聲音。
她不知鬼手李背著她走了多久,似乎很漫長,又似乎只有短短的一瞬,她已經被放了下來。
隨後她的手又被鬼手李牽起來,在遞出去的同時又將手縮了回來。
「小子,如果在這兒把我妹子接走了,以後你就不能對不起她,若是讓我知道她收了一丁點兒委屈,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會為我妹子討回公道,聽清楚了嗎?」
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上去是很認真地在警告顧梓晨。
「我不會讓月夕受委屈的。」
顧梓晨的回答雖然簡單,但卻十分認真堅定,鬼手李沉默有了一下,隨即就將秦月夕的手遞到他的手上。
身邊的人離開了,立刻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填滿了他離開之後的空間。 ✮
秦月夕的手指碰觸到一個灼燙的掌心,隨即就被人收攏五指牢牢握住。
「我們走吧。」
顧梓晨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沉穩的力道溫柔有力地引導著她往前走。
秦月夕的心一下子就定了,這些年始終飄飄蕩蕩,如同無根漂萍般的心終於可以紮根下來,安安穩穩地依靠著身邊的這個男人,跟在他的身旁,與他並肩前行。
接下來顧梓晨帶著秦月夕來到花轎旁,扶著她的手臂將她送上了花轎。
「走吧。」
隨著短短的兩個字, 跟在喜轎旁的喜婆高喊一聲「起轎了,新人啟程了!」
轎身一震,隨即就有規律地晃動起來,外面依舊是喧鬧的鞭炮聲和嗩吶鑼鼓的聲音一路相隨,還有聲聲不斷的祝福,就算秦月夕蒙著蓋頭坐在花轎里,也能想像出來此刻外面有多熱鬧。
迎親的隊伍直奔城門口,要想不錯過今晚 的吉時,時間確實很趕,也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很快,秦月夕就聽到青雅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少夫人,您可以把蓋頭取下來了,等到後面快下花轎的時候再戴上就可以。」
她立刻動手把蓋頭一掀,感覺呼吸都順暢了許多,便又對外面問了句「鳳冠能不能一併取了?我的脖子都快給壓斷了。」
「少夫人,您這是說的什麼話,鳳冠哪能現在取下來啊。」
喜婆代替青雅說道「您就堅持堅持,反正這女人的大事啊,一輩子也就這一次,一眨眼就過去了。」
「是啊少夫人,麗娘們都沒有跟著來,您要是現在摘了鳳冠,到時候頭髮就亂了,整理起來會很費事的。→」
青雅也跟著勸說著。
「好吧,我也就是說說而已。」
秦月夕將身子往前一趴,腦袋一沉就往前傾倒,若不是她及時撐住花轎的板子,險些就因為失去重心而一頭栽出去了。
「少夫人,怎麼了?」
青雅被花轎里突然傳出的一聲響嚇了一跳,立刻擔心地問了一句。
「沒事沒事,只是沒坐穩被晃了一下。」
秦月夕自然不會把證據的糗事說出來,就隨便找了個藉口敷衍過去。
這回她穩住了身體,將手肘撐在膝蓋上,用手托住了下巴,這樣就為頭上承擔的重量減輕了許多。
她能明顯感覺到外面花轎行進的速度不慢,因為喜婆很快就開始氣喘吁吁起來。
「不……不行了,跟不上了,我得……得休息一下。」
喜婆呼哧帶喘地說,聽起來下一秒就要斷氣了似的。
「好的,您就上後面的馬車上休息一會兒吧,要是真靠腳走出那麼遠,那您可受不了。」
青雅也應了一句,隨即就聽到喜婆似乎停下來,腳步聲往後面的隊伍去了。
「青雅,怎麼回事啊?這花轎的速度似乎很快?」
秦月夕聽出來青雅的喘息聲也逐漸粗重起來,就又追問了一句。
「少夫人,轎夫都是少爺特別安排的人,一共準備了五批,為的就是能用最快的速度趕在吉時前趕回家,李先生、顧師傅夫婦都在後面的馬車上,喜婆剛才也過去了,您就不用擔心了。」
青雅的回答讓秦月夕一愣,這個答案好像也在意料之中,因為昨天聽他們說起今日的安排時,似乎並沒有在縣城停留的意思,這樣一算 不就是要快馬加鞭直接趕回顧家的意思。
「青雅,你也去後面的馬車上吧,這段路可不近,你就算是現在跟著我後體質增強了不少,也不可能就這麼走完全程的。」
秦月夕一想到這點,立刻就催著青雅上車去休息。
「可是……少夫人,您身邊不能沒人服侍啊,咱們這一路不停,您就是想吃點兒東西喝點水都沒人照應,那怎麼行。」
青雅不肯離開,她可是秦月夕的貼身婢女,哪有在這個時候把主人撇下,自己去偷懶的道理。
「那你就給我那個水囊,順便再拿些糕餅過來不就好了。」
秦月夕才說了一句,自己就先給否了。
「不行,要是一路不停,那我吃喝了想要如廁怎麼辦, 還不得憋得爆炸了,不行,不能吃喝。正好,也就不用你服侍了。」
「這……」
青雅猶豫著,秦月夕說得也沒錯,她能把吃喝送進花轎里,總不能把恭桶也送進去吧,那可就太不成樣子了。
「就這麼定了,你去後面的馬車上休息,否則累垮了你,是打算後面讓別人來服侍我嗎?」
秦月夕下了最後通碟,她的空間裡還有強效的精力恢復劑呢,實在不行喝上一口,立刻就能恢復元氣,她可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會渴著餓著,自然也用不上誰來伺候。
青雅見狀,也只能聽從了秦月夕的話,往後面的馬車去了。
在不遠處的山坡上,停著兩匹馬,久久都不曾躁動一下,顯然是訓練有素的。
兩匹馬上的騎士都在注視著山腳下,那裡正有一支迎親的隊伍通過。
「那個賤人居然能讓他做到這種地步,憑什麼,憑什麼是她!」
其中一個全身罩在黑色兜帽長衫中的人惡狠狠地說,聲音雖然不大,卻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怨毒,久久地在空氣中縈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