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顧夫人病倒的消息,鬼手李心中愧疚又起,連夜派人去花重金買了大量的補藥,流水樣地往顧師傅的小院裡送。
這些藥可比不上秦月夕空間裡的好,但好歹也是鬼手李的心意,秦月夕便讓春杏將兩分補藥摻在一起用,畢竟空間的藥材如今靈氣太足,也是顧慮著不要讓顧夫人虛不受補才好。
很快就過了正月十五,鬼手李終於提出要告辭了,李天賜早就被他打發回去看家,期間也不知送了多少封信過來,說是京城裡來了許多的訂單,都已經堆積成山了,就等著鬼手李回去擇選呢。
「這臭小子,催催催的,都跟他說了一切讓他做主,還這麼放不開手腳。」
鬼手李臨上馬車的時候還在不滿地念叨著。
在顧家的這段日子,或許是他這些年最開心的時候。
不僅每日裡好酒好菜地招待著,還能秦月夕切磋請教,雖說二人所學並不相同,但秦月夕可是有前世數千年文化沉澱積累的,往往有時有些話對他就有醍醐灌頂的作用。
而且在顧家,也沒有人對他逢迎拍馬的,往年每逢節日都有無數人登門拜訪,求見的拜帖如同雪片似的,讓他不勝其擾,如今來到這山村里倒也躲了個清淨,時間一長,他還有些捨不得走了。
秦月夕見他碎碎念了一路,有些忍俊不禁,不由得調侃道「那些訂單都是京城裡的權貴世家下的,天賜才多大年紀,萬一選了哪個不選哪個,再得罪了人,你讓他還能過上安生日子嘛。」
鬼手李也就是仗著自己是天下工匠中最頂尖兒的人物,再找不出第二個能替代的,所以就算是對那些王公大臣們也是有幾分傲氣在的,並不是每家的單子都會接。
但是李天賜就不一樣了,他雖然是鬼手李的兒徒,但畢竟沒有百分百地繼承他的衣缽,光學到那份傲氣可不是什麼好事。
好在他很有自知自明,這些事上分寸把握得當,這些年下來倒也沒出什麼大事。
「好了,我也就是抱怨兩句,哎,也是我這個脾氣鬧得,但凡我的手藝差點兒,腦袋也不知掉了多少 回了。」
鬼手李其實也是心知肚明,無奈那些權貴們甚至是包括最尊貴的那位就好他的這份兒手藝,便多少就縱容了些,再說京城內勢力盤根錯節的,有時也會把鬼手李當成一種牽制對方的特殊籌碼。
種種原因才造成他如今看似誰都可以不鳥的錯覺,實際上也不過是如履薄冰罷了。→
「對了,我覺得以後我也可以在這邊建一處別苑,不時過來小住一陣,多偷浮生幾日閒,顧少夫人覺得如何啊?」
鬼手李上了馬車,又推開窗補充了一句。
「那好啊,能與先生比鄰而居,也是一件幸事。不過山中日子清苦,可不比城裡繁華便利。」
秦月夕是早就相中了鬼手李的手藝,只是往來一趟不易,單是路上一來一回就要耽誤兩天的時間,實在是很不方便。
若是鬼手李能在這邊建了別苑,將來留在這邊的時間長了,就方便多了。
「這算什麼清苦,每日裡好菜好酒的,還沒有那些煩死人的蒼蠅,不知有多逍遙呢。」
鬼手李笑著說,隨後對秦月夕拱手道「顧少夫人請回吧,我這就告辭了,叨擾了這些時日實在是有些不像話了。」
「李先生一路順風,我顧家大門永遠為您敞開。」
秦月夕說完退後兩步,看著馬車緩緩啟動、離開,最終消失在小路的轉角處。
她才一回身,就發現不遠處的樹下有個人再往這邊張望,與她對上眼神之後便對她作了個揖。
她認出那人正是陳里正的小兒子陳博禮,雖說對他的印象不怎麼好,但是看在其父陳里正的面子上,還是微笑著點頭示意了一下,隨即就調轉視線不再看他,徑直往顧家的方向走。
「顧少夫人,請留步!」
陳博禮非但沒有識趣兒地退下,反而還出聲召喚,甚至直接走過來,擋在秦月夕身前。
「有什麼事嗎?」
秦月夕眉頭微皺,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一步。
虧這陳博禮還是個讀書人,就這麼隨便地當街攔住一個已婚的婦人,與他奉為圭臬的禮教可是大大的不合。
「顧少夫人,在下只是身受夫人贈金之恩,心中感念,時時刻刻想著能有個機會對夫人致謝,只是……只是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
「天可憐見的,想是我一番誠意感動了上天,才能得見夫人一面,實在是讓博禮喜不自勝。」
陳博禮嘴裡說著,目光卻一直鎖定在秦月夕身上。
那日她一身紅衣,冶艷明麗的樣子還深深刻印在他心上,讓他幾度午夜夢回里都能見到她的身影。
今日的秦月夕卻穿得十分素雅,披著一件雪白沒有一絲雜毛的雪狐裘披風,裡面穿著天青色的錦緞襖裙,看上去如空谷幽蘭般沁人心脾,甚至比號稱「月神」的秦月染還要清純溫婉幾分。
兩次相見,兩番截然不同的樣貌,每一種樣貌都讓陳博禮禁不住地怦然心動。
他此時已經忘記了周遭的一切,眼裡只看得下一個秦月夕,絲毫沒有意識到他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對一個已婚女人的大不敬侮辱!
秦月夕原本臉上還維持著禮貌的淺笑,在看到他愈發忘形痴迷的目光後,目光頓時變得冰冷起來。
眼前這個男人那是什麼飽讀詩書的儒雅學士,根本是個不懂禮義廉恥的登徒子。
若是按照秦月夕之前性子,有人敢用這樣淫邪的目光盯著她,早被她把眼珠子給挖出來了,此時雖然不能對陳博禮下這種毒手,但也不能輕饒了她。
秦月夕手心翻轉,幾枚空間裡的小石子已經被她拈在指間,手指連彈幾下,那石子就破空而去,狠狠地敲在陳博禮的膝蓋上。
突來的劇痛讓原本還沉迷女色的男人驀地蹲身下去,痛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