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人離得雖遠,但一直都在凝神戒備著,盯著林芳致的一舉一動。
她在林芳致身形微動的時候就預判了她接下來動作,所以就在葉長卿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她已經閃身到了他身邊, 順勢從他手中拿過湯碗不說,還用手肘擋住了林芳致揮過來的手。
「林姑娘,我自己來就好,你何必這麼客氣呢。」
秦月夕把林芳致的行為說成是幫她拿湯碗,看似是在幫她掩飾,可林芳致卻知道, 她沒機會了。
葉長卿眉頭緊皺,對秦月夕的舉動越發反感,就在他想說什麼的時候,顧師傅也來到他身邊微微搖頭,讓他把話又咽回去了。
「葉公子,我前不久聽人說起了一件事,說是有種藥草可以迷人心智,一般會被某些居心叵測之人做成香囊隨身攜帶,若是有人之前被下了藥引,聞到那香囊里的香氣就會逐漸心志混亂迷失自我,長久之後就會變成任人擺布的傀儡。」
秦月夕手裡把玩著那隻湯碗,說是想品嘗下林芳致的手藝,卻也不喝湯,反而是給葉長卿說起了故事。
林芳致的手依舊放在湯盅附近,只要輕輕一動就能把湯盅推倒,但她的身體仿佛已經不聽自己的控制,就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秦月夕在那麼遠都能及時趕過來擋住她,此時離得這麼近,也一定能夠阻止她的任何動作。
她現在心裡悔恨已極。
葉長卿不會一直留在顧家不走得,等他們回了田莊,想怎麼做還是由著她,為何偏要在現在急於一時鋌而走險,如今就落了這麼一個局面。
但是心裡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告訴她,秦月夕應該是盯上她很久了,或許這回讓葉長卿過來本身就是一個局。
不管她做什麼選擇,都已經註定了最後的結局。
秦月夕將湯碗放在桌上,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將裡面的粉末倒進湯碗中,那湯慢慢就變了顏色。
「顧少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葉長卿似乎隱隱猜到了什麼,可他又拒絕去往那個方面繼續深想下去。
「葉公子是聰明人,難道還要我說得更清楚嗎?」
秦月夕又瞥了林芳致一眼,後者已經面如土色,再不復之前的鎮定。
她對林芳致的表現多少有些失望,原本還以為她至少能為自己辯解幾句,現在看來她沒有當場癱軟在地已經不錯了。→
「這包藥粉,是湯中所加之物的解藥,因為與毒素發生了中和反應,所以會引起湯水變色,別看這湯現在看起來顏色有些嚇人,但現在喝下去卻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我這裡還有林姑娘處理過後的藥物殘渣,葉公子若是覺得是我動了手腳的話,不妨找來你所信任的大夫驗證一下,之後我們再說其他。」
秦月夕主動提出了一個建議,只是現在要去城裡請大夫來,不說請不請得到,就是來回也至少需要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光是這點就耗不起。
「長卿,我請來了一個人,這個人你一定會信任他的。」
顧師傅說話間,一個男人從人群後面走過來,他身上背著一個藥箱,顯然是位大夫。
「林大夫……」
葉長卿一看來人,正是自己所熟悉的大夫,平時莊上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會請這位大夫過來醫治,他與顧師傅等人是多年的老相識來了,自然是最得葉長卿信任的人。
「林大夫,大過年的,讓您跑這一趟,實在是抱歉。」
顧師傅首先對林大夫說了聲抱歉,後者擺手道「現在先不說這些,讓老夫先替葉公子解惑吧。」
他從秦月夕手中接過湯碗和藥粉,青雅也端著一碗藥渣過來,放在桌上。
林大夫迅速地開始使用銀針等工具檢查湯汁、藥渣和藥粉,房間裡似乎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大夫的身上。
一柱香的時間過後,林大夫終於收手,迎著葉長卿期待的目光說「葉公子,老朽已經查明了,這補湯中確實有一種額外添加的藥草。這種藥草如果只是微小劑量的話,對人體是無害的,但是在超過一個量之後,對人體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老朽也只是聽說過,這種藥草會致人迷幻,心神喪失,據說在皇宮大內中也是被列為禁藥的。」
葉長卿眼中的亮光變得黯淡下來,他其實早知道秦月夕說的都是真的,她就算是對顧師傅有什麼利用的企圖,但跟林芳致卻是無冤無仇的,而且也沒有損害到她的利益,根本無需為陷害這樣一個小人物而興師動眾。
林芳致原本一直都是呆若木雞般站著,此時卻忽然像是活了過來,看著葉長卿說「長卿哥哥,你相信他們的話嗎?我們在一起相處多年,難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葉長卿轉眼去看她,目光在她眉眼之間梭巡著,眼神卻是全然的陌生,仿佛在今日之前根本不認識她一般。
「你說話啊!難不成你真的相信我會對你下藥來操控你?剛才林大夫說這藥在皇宮大內里都是禁藥,我一個足不出戶的小女子,又哪來的本事弄到這樣的藥?」
林芳致情急之下就想去抓葉長卿的手臂,可她忘了二人之間還有個秦月夕。
「林姑娘,說話就說話,別忘了男女授受不親啊。」
秦月夕身子一側,就擋在葉長卿身前,而她這一插進來,還把葉長卿逼得向後退了兩步。
「顧少夫人,芳致自問並沒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為何你要如此害我?」
林芳致此時對秦月夕已經是恨之入骨,若不是她真的打不過她,真恨不得能撲過去,從她身上狠狠咬下幾塊肉來。
「林姑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捫心自問,你是真的沒有招惹過我嗎?」
秦月夕臉上的笑容微斂,眸光森然地盯著林芳致。
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想用這種倒打一耙的把戲,真是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