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顧三老爺是怎麼捱過這一晚的,第二日一早天剛亮,他就匆匆坐著馬車走了,連招呼也沒跟顧父打。→
關鍵是顧宅附近到處都是散放巡邏的烈犬,村里人都要等犬群會被帶回之後,才能靠近這片範圍,像顧三老爺這群陌生人更是連靠近一點兒都不能,想來打招呼都不能。
顧父聽到這個消息,也只是沉默著揮揮手,待到紅日高起,又有村民上門來拜年,才見他重新微微展顏,仿佛是陰霾盡去了一般。
來拜年的村民又走了兩撥,忽然有小廝匆匆來報,說是陳里正帶著兒子上門拜年來了。
「去把少爺和少夫人請來,里正登門,他二人不能缺席。」
以顧家如今的身份,讓一村里正親自登門拜年也是應該,只是當初秦月夕能順利拿到這麼多的地皮,都是陳里正一力相幫,所以彼此之間互有情誼,這種場合夫妻二人同至也是應當。
很快顧梓晨和秦月夕聯袂而來,直接到了偏廳,就聽到裡面笑語聲聲,顧父顧母已經跟陳里正先聊上了。
「爹,娘,孩兒來遲了。」
顧梓晨進門之後先對顧氏夫婦行禮,秦月夕也跟在身側微微福身行禮,二人禮節即畢,顧母便笑盈盈地說「我兒不必多禮,今日陳里正帶了他的小兒子登門拜會,你們應該也還沒見過他吧?」
二人這才朝主位下手邊的座位看過去,陳里正早已站起身,身邊站著一個清俊的年輕人。
那人長相秀雅氣質溫和,看著不像陳里正和陳博謙,到更像是陳杜氏,顯然就是顧母口中的那個陳里正的小兒子了。
他此時面色潮紅,目光痴痴地凝在秦月夕身上,偶爾會恢復一絲清明,很快又變得混濁起來,顯然也是有在拼命壓著自己的情緒不要失態,可效果顯而易見並不怎麼好。
陳博禮也是磨了陳里正好久,少不得施展了些絕食禁水的把戲,才讓他點頭同意開口跟顧家借錢。
適逢過年,陳里正打算接著拜年時說這件事。
陳博禮想到秦月夕不僅是秦月染的妹妹,還是憑一己之力沒有依靠秦家又幫著顧家重得富貴的奇女子,心中好奇得很,便又纏著一起來拜年,想著趁機見識見識。
他已知二女是親姐妹,樣貌自然是有幾分相似的,那秦月夕定然也是個極美的女子,心下已然有了幾分猜想。→
然而從秦月夕一進門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猜想有多淺薄。
秦月染已經是名動天下的第一美人,被人譽為「嬋娟」,形容其姿容之美如月皎潔,溫柔才情天下無雙。
而眼前的秦月夕亦是美玉仙姿,卻美得更為生動耀眼,尤其她此時一身紅色錦衣,舉手投足盡皆光華灼灼,直如驕陽烈焰令人不敢逼視。
他不知世上還有靈泉水這種bug般的存在,能將人體內雜質拔除,如今經過靈泉水的改造滋養之後,秦月夕的美更是咄咄逼人,只看一眼便是驚心動魄。
陳博禮何嘗見識過這般絕頂姿容的女子,就連秦月染跟她一比都顯得寡淡無味了。
他這一眼就看得忘了形,即便是偶爾還記得提醒自己不要失態,但只要在看秦月夕一眼,立刻又陷進去難保清明。
顧梓晨將陳博禮的失態看在眼中,他五指驀地捏成拳, 指節爆出聲聲脆響,將陳博禮從沉迷失態中猛然驚醒。
陳里正一張老臉火辣辣的,簡直羞憤得想奪門而出,虧他還自詡小兒讀書識禮,與尋常粗鄙農人不同,可現在不過就是見了顧少夫人一面 ,他就失了心丟了魂,簡直枉讀聖賢書!
秦月夕也把陳博禮的醜態盡收眼底,這種眼光她前世時就見得多了,除了有些膈應之外,倒也不會掉塊肉。
不過更讓她有興趣的,還是顧梓晨的反應,她怎麼覺得他把指節捏得咔吧作響的樣子真是an爆了。
顧梓晨冷眼盯著陳博禮眸光森然鋒銳,猶如準備撲擊獵物之前的猛獸一般,那釋放出的威壓就讓陳博禮背後冷汗涔涔濕了一片。
若非是他還給陳里正里了幾分面子,沒徹底氣場全開,否則陳博禮已絕無可能還能保持站立,怕是早就腰膝無力,癱坐當場了。
顧梓晨才過束髮就已在戰場搏殺,多年征戰沙場無數次出生入死,一身修羅煞氣全開時就是滿朝文武都為之肝顫腿軟,更別說區區一介書生,甚至不過才剛見識過京城繁華開了眼界,還不懂生死為何物的人。
顧父輕咳一聲,算是提醒顧梓晨警告過了就適可而止,畢竟秦月夕這副模樣確實容易讓人心旌搖曳難以自己,更何況陳里正與顧家交好,也不好讓他太過難堪了。
陳博禮倒也乖覺,察覺自己失態之後,先對顧梓晨和秦月夕深深一揖到地,又對顧氏夫婦同樣行此大禮,垂首道歉道「顧老爺、顧夫人,顧少爺、顧少夫人,剛才是博禮失態無狀,冒犯了諸位,實在是無顏面對諸位。」
「博禮忝為讀書人,卻不能守心守禮,心中萬分羞慚愧悔,只求諸位不要因此看輕我爹娘兄長,博禮願為自己剛才的無狀冒犯,付出任何代價。」
他努力想要扭轉顧家人對他的印象,尤其是盼著秦月夕不要記著他剛才的失態,只記得他現在儀態翩翩誠意拳拳地道歉就好。
不管怎麼說,秦月夕已是顧梓晨的妻子,他還惦記著秦月染,想要以此攀附上秦家,所以格外不欲給秦月夕留下什麼糟糕的印象。
只是他越是這樣文縐縐地道歉,想要顯示他是讀書人,知書達禮通曉人情世事,在顧父和顧梓晨的眼中越是顯得尤為可笑。
他們都是在朝堂之上翻雲覆雨之人,什麼樣的臉譜面具沒見過,現在看陳博禮真如跳樑小丑一般上不得台面。
顧父不禁在心裡大搖其頭。
若是陳博禮去考學, 能中才是見了鬼了,他這數年寒窗苦讀怕是已經讀到狗肚子裡去,回不得正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