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我顧家哪還有什麼財產?早在我落難之時,就已經被抄沒殆盡,如今這一切都是月夕一手一腳打拼出來的,與顧家並無任何關係。」
顧父沉默了許久,此時卻是開口了。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可比顧梓晨和秦月夕說有分量多了,不說別的,但是他這個兄長的身份就讓顧啟有無法再用長輩的身份去壓小兩口。
「大哥,你怎麼也說這樣的話?秦月夕再怎麼說也只是個女子而已,若不是有你和梓晨的暗中相助,怎麼可能掙下如今的這份家業?」
「我就不信大哥為官多年,不會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那些被抄沒的,真的就是大哥的全部家產?哼,說出去怕是也沒人相信。」
顧啟有冷笑著搖頭道「大哥,你就算是再怨恨我們當初沒有對你施以援手,也應該想想你能高中狀元享盡榮華富貴,可是全託了老祖宗的幫助,如今你想借著我這侄媳婦的手把這她老人家甩開,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
「巧了,當初我賺到的每一筆錢都有留底,還真不怕人查。若是你非要掰扯個明白的話,那咱們不管是在里正面前,還是到縣太爺那邊去,都能一筆筆給掰扯明白,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有沒有拿顧家一枚銅板了。」
秦月夕還真不怕顧啟有的威脅,她身為一個頂級殺手,做事留後手已經是本能反應了,所以如果這個便宜三叔真要較真的話,她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顧梓晨此時也在旁邊涼涼地補充了一句「當初家裡連一枚銅錢都翻不出來,反而還給月夕打下了不少欠條,如果說咱們顧家還未分家,那三叔是不是也該幫著分擔一些債務?」
他轉頭對春雪說「去,把夫人屋裡鎖著的帳冊子拿出來,還有那一匣子的拮据欠條,咱們好好兒地跟顧三老爺算算帳!」
秦月夕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笑意都要壓不住了。
奪筍吶,真是筍都快被他奪完了。
這顧三老爺明明是上門來打秋風占便宜的,如今被他三言兩語的非但一文錢的便宜占不著,反而還要搭一大筆銀子出來。
她記得當時顧家寫下的欠條可不少,就是不算利息也夠顧家這些白眼狼喝一壺了。
「你,梓晨,你怎麼跟你爹一樣,胳膊肘朝外拐?秦月夕再怎麼說也是景安侯府的人,就算當初我們沒對你施以援手,莫非景安侯府就幫你們了?不就是嫁了個女兒過來,還是名滿京城的傻子,簡直就是落井下石,殺人還要誅心!」
「如今你竟是好賴不分,幫著那種人家出身的女兒來對付你的親人,你……你怕是在傷了腿的時候,連腦子也一併傷了吧?」
顧啟有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其他,張嘴脫口而出。
一句話就讓在場的顧家人都沉下了臉,尤其是顧梓晨眼中寒芒爆閃,猶如冰錐穿胸而過,讓顧啟有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到此時才想起顧梓晨翻臉不認人時是什麼模樣,有些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了。
「好賴不分?呵呵,至少在我家落魄的時候,月夕並未就此求去,反而進山打獵賺下了第一桶金,憑著一己之力,將已身陷泥沼的我們盡數拉了出來,那時候你這個「親人」在哪兒呢?」
「如今非要扯著月夕辛苦打拼賺來的財富家產,說是我顧家大房的東西,還想借著尚未分家的理由來分一杯羹?君子貴在知禮義廉恥,你也是讀過書的人,可那書卻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如今不過是知禮無義,廉恥全無罷了!」
顧梓晨這一番斥罵一氣呵成,半分遲疑都沒有,更沒有把什麼所謂的「親情輩分」「禮教規矩」放在眼裡,
秦月夕如今和家人一樣,就是他的逆鱗,對於給臉不要臉的人,可那就狠狠抽腫他的臉。
「顧梓晨!再怎麼說,我也是你三叔!你居然罵我不知廉恥?」
顧啟有再是忌憚顧梓晨,被他這樣幾次三番罵得狗血淋頭,還是當著自己親大哥、嫂子,以及初次見面的侄媳婦的面兒,他也實在丟不起這個人了,頓時就惱羞成怒地跳起來。
「老三,你來拜年,心意我領了。你可以回去跟老祖宗說,你們有你們的難處,如今我也有我的分寸,各自相安無事就好。還有,不該惦記的就別惦記了,想要晚輩的尊重,首先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我有些累了,就少陪了。」
顧父說著直接站起身,與顧母相攜著往外走,甚至連讓顧啟有安頓下來意思都沒有。
「不好意思,不知道有人上門,家裡已經沒有多餘的空房了,村里也有住宿的地方,還是大戶人家的宅院,想來也不會辱沒了你的身份。」
顧梓晨更絕,直接指路讓顧啟有去住周家的宅子。
那宅子自顧家搬走之後,也曾安頓過鬼手李團隊的工人,如今也被他帶來的人占了大半屋子去,還剩兩間側廂房,若是擠擠倒也能讓顧啟有住下,只是不知這位官老爺忍不忍得下這口氣。
顧啟有哪能聽不出顧梓晨的話外之音,這是直接將他掃地出門了,別說留宿一晚,就算是連口晌午飯都沒打算留。
他氣得渾身哆嗦,直想拍案而起,可是看著顧梓晨冰冷的眼神,卻頓時就沒了那股血勇和膽氣。
「好,很好!顧梓晨,你大房如今又要起復了,所以瞧不上咱們這些窮親戚了,想當成包袱甩了是吧?我告訴你,顧家還沒分家,老祖宗還在!咱們要是一紙訴狀將你告上衙門,你們就是罪上加罪,會被天下人唾罵的!」
顧啟有雖然不敢跟顧梓晨拍桌子,但他嘴裡卻罵罵咧咧的,一直沒有消停過,翻來覆去說的全是拿著孝道做威脅的話。
顧梓晨卻懶得再理會他,直接對子渡吩咐道「子渡,送客!別耽誤了三老爺安置!家裡那些犬也栓了些日子了,放出去撒撒歡,別圈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