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一直持續了四天,幾乎都是從清晨太陽初升,一直到夜幕降臨。
兩人用前三天時間敲定了所有的框架和細節,最後一天則是在達成共識的前提下,開始將每一條用白紙黑字落實成契約條款。
在仔細審閱過所有三份契約書,確定一切內容無誤之後,秦月夕和江秦都各自在最後落款處簽下自己的名字,並蓋上了印鑑。
即便是到了這一步,也還不算完,這只是明面兒上迷惑別人視線陽本契約,還有一份陰本契約,則記錄了一些不能被本縣縣令,以及隱藏在暗處的「那個人」察覺的條款。
兩種各六份契約,需要拿到兩個不同的府衙蓋章公證之後,才能徹底生效。
「剩下的事交給我就好,等蓋好府衙的官印之後,我會把屬於秦老闆的那份及時送過來的。」
江秦將六份契約書都收起來,這樣的事由他出面去跑,效果要比秦月夕早就去跑好得多。
「那就辛苦江公子了,合作愉快。」
秦月夕並不擔心江秦會從中動什麼手腳, 像他們這樣謹慎的人自然有一套防止別人做手腳的方法,在收到契書之後她也一樣會仔細檢查確認後才接收的。
很快,福順酒樓的匾額被徹底摘下,原本酒樓里的夥計也被盡數遣散了,但就在關門兩天之後,突然和新悅酒樓同時掛出了大小「陶然樓」的牌子。
等到吳掌柜出現在原福順酒樓,如今的大陶然樓時,縣城裡的人才恍然驚覺,原來不僅是福順酒樓被賣了,就連新悅酒樓也被同一個人買下,並且合併在了一起。
有好事兒的人專門打聽了「陶然樓」的背景,這才發現原來新東家的來頭不小,居然是江南巨富江家的產業,即便是在京城裡也能占到前三位的超級連鎖酒樓。
如今再沒有人會嘲笑吳掌柜屈居在小小的新悅酒樓,誰不暗道他眼光毒辣,通過一個新悅酒樓一飛沖天,如今抱上那樣的龐然大物的大腿,竟是比他在摘星樓做掌柜時還要風光。
沒人知道這個大小摘星樓都是秦月夕的產業,只是掛靠在江家名下而已。
雖然兩家酒樓都掛著陶然的名號,但側重點還是有所不同給。
大陶然樓主要側重娛樂、住宿,而小陶然樓則是側重飲食平民化,若說二者有什麼共同點的話,就是兩家都有秦月夕的蔬菜、糧食,不必擔心為了吃一口美食還需要兩邊跑。
自從一大一小兩家酒樓合併之後, 加上「陶然」這塊招牌的名氣加成,一時風頭無兩,在整個縣城裡已經沒有什麼其他的酒樓客棧可以與之抗衡。
轉眼就來到了臘月二十八。
這天一早,顧家的魚塘邊就圍滿了人,今天是成魚出塘的日子,村裡的男女老少都湊過來看熱鬧。
如今天寒地凍的,按說魚塘里的水早就該結上一層厚厚的冰了,可不知為什麼顧家這十幾畝地大小的魚塘卻只是淺淺地結了一層冰渣而已。
負責養魚的林師傅在反覆觀察過塘中魚苗的情況之後,才最終定了臘月二十八這天將成魚出塘。
再有兩日就是除夕夜,能趕在過年前看到成魚出塘,恰好應了「年年有餘」這句話,對秦月夕來說也是個好兆頭。
巡塘用的小船和捕魚用的拉網都是林師傅在酈城用慣了的,當時跟著鬼手李的團隊來到顧家時就一併帶過來,不用時就放在塘邊專門建好的小屋中,有專人養護保管。
此時兩艘小船上各站著幾個漢子, 手裡拿著船槳,在水面上來回巡遊,將漂浮其上的冰渣打碎,並用竹篾編制的拉網撈走,防止等下影響拉網捕魚。
一直忙到日頭快要接近中天的時候,才算把整個魚塘的冰渣都撈了個乾淨。
還不等林師傅站在船頭把頭網撒下去,就聽「潑啦啦」幾聲響,數條肥美的大魚躍出水面,引來岸上一片驚呼。
「好傢夥!這麼肥的魚,可比山中水潭河道里的那些魚大了不知幾倍了。」
「我記得這些魚苗才下塘沒多久吧?有沒有兩個月?反正是絕對沒有三個月,這就能出塘了?」
「你不也是親眼看到了嗎,這麼大的魚,人家專門負責養魚的師傅都說沒問題了,你跟著瞎操什麼心。」
各種議論聲紛紛嚷嚷的,秦月夕也只是大概聽了幾句。
不管是村民們還是林師傅都絕想不到,那塘水裡可加了不少靈泉水,所以才會幾乎不怎麼上凍,也讓魚苗飛速成長,出塘的時間提前了將近一個月。
林師傅深吸一口氣,沉重的漁網搭在手臂上,忽地腰身發力帶動整個身體旋轉,手臂舒展著將漁網掄成一個圓形撒出去,落入水下。
幾乎不需要多等多久,漁網已經變得沉甸甸的,林師傅立刻招呼其他幾個漢子一起動手,將漁網拉起來。
水面頓時如同燒開了一般沸騰起來,眼看著無數肥美的魚兒擠擠擦擦地不斷蹦跳著,隨著漁網被拉起來,也一併被帶到小船上。
這一網魚就將小船鋪了一大半, 秦月夕沒貪多,就讓船回來靠岸了。
「林師傅,辛苦您了!這一船魚您估摸著能有多少斤?」
秦月夕一邊詢問,一邊目測著,這一網上來的約摸有個三四十條魚,條條看上去都得有個五六斤重,這麼一算至少也有個百多斤。
「這批魚幾乎個頭都差不多,就算是因為品種差異能或多或少個兩三斤,算下來也得有個一百五六十斤了。」
林師傅一向是不苟言笑的人,可是此時也是面帶笑意,看來這場魚獲的大豐收讓他的心情也十分不錯,而且他估摸出的數量與秦月夕計算出的也相差不遠。
「這還只是一網下去的收穫,還只是一個十幾畝大的魚塘而已,顧少夫人,你家這兒可真是風水寶地啊,可比我們酈城最專業的養殖場產出的魚獲還要好!」
他不住地誇讚著,看著眼前這座魚塘的目光簡直像是在看一座聚寶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