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明天再不能把欠的債還上,老子剁了你一雙手!」
一條小巷裡突然傳來一聲惡狠狠的斥罵聲,不久後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從巷子裡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同樣表情兇惡的高大漢子。
三人一同走進不遠處的一座建築里,大門上掛著「多寶閣」的匾額,緊閉的門扉中不時傳來一陣陣狂熱的吶喊聲。
「來啊來啊,買定離手了!押大押小各憑運氣,買定離手了啊!」 ★
「大大大!」
「小小小!」
「哎呀居然是豹子頭!」
「哈哈哈哈我中了!」
「哎呀居然是豹子頭!買錯了!」
原來那多寶閣居然是一座賭坊,而剛才的三人正是賭坊里看場子的打手。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剛才的那座小巷中就一瘸一拐地走出一個人來。
他臉上沒什麼傷,就是衣服被扯壞了幾處,看上去顯得有些狼狽。
他抹了把臉,將剛才被人啐上的一口濃痰抹去,悻悻地看著多寶閣的大門,他剛才就是被那三人從裡面拖出來拉進那條小巷子裡威脅了一番,今兒才發的工錢,這麼一轉眼就沒了不說,反而還倒欠了多寶閣一筆銀子。
懷裡還揣著被迫寫下的欠條,他接下來的日子都不知道要怎麼活,上哪兒弄錢去還這筆銀子。
那人將被扯破的衣服攏了攏,又戀戀不捨地看了眼多寶閣的大門,便順著街邊牆根兒出慢悠悠地走了。
他雖然臉上沒上,可身上沒少挨拳頭,腿上也被踹了好幾腳,走起路來就一瘸一拐的,速度自然就快不起來。
不久之後他拐進了一處院子的後門中,那院子的正門處掛著一個牌子—新悅酒樓。
那人直接去到院子偏西處的一間屋子裡,沒多久就換上一身靛藍布的短打走了出來。
那衣服正是新悅酒樓夥計們的統一裝束。
「老丁,你怎麼出門兒一趟,還瘸了?」
有個夥計看到他,詫異地問了句。
「哎,別提了,來的路上踩到塊兒冰,摔了個仰八叉,好懸沒把屁股摔八瓣了。」
叫老丁的男人一臉晦氣地說。
他可不能讓人知道自己這是欠了賭坊的錢,被人打的,這話要是傳到吳掌柜的耳朵里,那他這份生計可就保不住了。
本來就欠下一大筆銀子,再丟了生計,那他就等著被人剁了手腳去吧。吧書69新
只是現下要到哪兒去弄那麼一大筆銀子呢?
兩天後,老丁又出現在去往新悅酒樓的路上,縮頭縮腦地走著,還不時警惕地環顧四周,儼然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
即便是這么小心,他還是在經過一條小巷的時候被人一把拽住胳膊拖了進去。
「啊啊啊!救命啊!殺人了!」
他還沒看清是誰拽他,就立刻驚恐地大喊起來。
「閉嘴,再喊就殺了你!」
對方直接捂著他的嘴巴,將他頂在牆上,低聲地冷喝道。
老丁的聲音被悶在那人手掌中,呼救聲頓時戛然而止,只是瞪著眼驚恐地看著眼前人,生怕再發出一個聲音來,對方真的會動手殺了他。
「丁勝田,給你指條來錢快的路子,能讓你馬上就還清賭坊的賭債,你做不做?做就點頭,不做……我就把你扔到賭坊門口去!」
那人沒多廢話,直接就開口說出了他的來意,只是他並沒有給丁勝田什麼選擇的空間。
丁勝田遲疑地點了頭,雖然他還不知道這陌生人想要讓他做什麼事,但能花那麼大的價錢,還在私下裡堵截他,話里話外帶著威脅讓他去做的事,那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只是他現在小命都掌握在別人的手裡,就算眼前這人不殺他,那把他丟在賭坊門口去,這跟殺了他也沒什麼區別了。
情勢逼人,由不得他不低頭。
「好,這東西你拿著,找機會下到你端上桌的飯菜里,我這兒有張銀票,足夠你還上一半的賭債,事成之後,會把剩下那一半給你。」
那人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塞到丁勝田手裡,又繼續說「這可不是一個人的劑量,你得分著點兒倒,否則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丁勝田看著手裡的紙包,手一抖,那東西就掉到了地上。
「不不不,不行,你這是讓我去害我們東家啊!」
他到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眼前這人可不是奔著他來的,而是奔著新悅酒樓和吳掌柜來的。
那藥也不知是什麼藥,但一聽就知道是害人的。恐怕他剛踏進賭坊的時候就被人盯上了吧?
站在丁勝田面前的人見他把藥給扔了,臉色頓時冷下來,眼中寒光四溢,面目也變得猙獰起來。
「怎麼,不想做?行啊,我看你是想找死!」
他的手原本是虛捂在丁勝田的嘴上,防止他忽然呼救的,此時就突然下移,猛地掐住了丁勝田的脖子,手指慢慢地收緊,掐得他雙眼微凸,連舌頭都吐了出來。
一直到丁勝田面色紫脹,他才鬆開手。
「咳咳,咳咳咳!」
丁勝田順著牆癱軟在地,用力地嗆咳了一陣子,毫不容易才從那種窒息的恐懼感中回過神來。
他忽然意識到眼前的陌生人是來真的,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那人的真實目的,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如果不做,恐怕就不是剛才那種被扔到賭坊門口的待遇,而是被直接滅口了。
他的後背幾乎已經被冷汗打濕,只能抖著手把地上的紙包給撿了起來。
「很好,你還算是識相,否則,你現在就已經死了!」
陌生人冷笑一聲,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丁勝田「拿了錢,就給我速度幹活,不要妄想一拖著不做,否則,你會知道我的手段!」
說完,他丟下一張銀票,很快就走出小巷,轉眼就沒了蹤影。
丁勝田癱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扶著牆站了起來。
他的腿還抖個不停,別說是走路,就是想撐住身體站穩都不容易。手裡拿的紙包像個燙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只是他現在已經沒得選,為了自己的小命,就只能對不起新悅酒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