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恃無恐
青雅在縣城待了兩日才回到顧家，一到家顧不上休息就直接去見了秦月夕。
「少夫人，我把糧食送到後，吳掌柜托我給你捎來一封信，他說酒樓因為進入冬季的緣故，近來客源減少，酒樓每日的收益銳減，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很容易會被福順酒樓趁虛而入，把之前的大好形勢一朝盡毀。」
她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遞給秦月夕，正是吳掌柜之前讓她代為轉交的那封。
「這點之前我們就說過了，新悅酒樓的體量畢竟還是太小了，在冬季的時候就會暴露出競爭力不足的問題。」
秦月夕一邊說，一邊拆開了信封。
裡面說的情況與之前猜想的差不多，都是在說可以吸引客戶的手段減少，酒樓的房間太少，有時也不得不把上門的客戶讓出去，再加上福順酒樓一直沒有停止過打價格戰，通過不斷降低價格來爭奪客源等等。
秦月夕看了一會兒之後，就把信就著燈盞的火苗給點著了，隨即扔在瓷盤中眼看著化為灰燼。
「第一批糧食送到之後，只要吳掌柜那邊馬上開始使用，就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不要急，我們都要有點兒耐心。」
從秋收開始後，新的糧食打下來曬乾脫粒之後，秦月夕就已經嘗過味道了。
如果說青菜是極其清爽多汁，吃完後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被打開了一般，那糧食的口感就像是陳年的酒，醇厚香糯，帶著讓人久久回味的余香。
而且這些糧食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飽腹感很足，即便是個飯量很大的男人，吃了這些糧食做出來的飯、麵食，只要往日裡三分之一的份量就能吃得飽飽的。
也就是說賣了同等數量的糧食，顧家的可以吃的時間更久，還兼具了美味，可以預見這些糧食一旦出現在市面上之後，會掀起一種怎樣的搶購狂潮。
所以秦月夕根本就不擔心新悅酒樓目前遇到的困境，除了糧食之外，暖房裡的第一茬韭菜長勢喜人，不論是個頭數量都遠勝正常生長季節里的情況，可想到了能夠收割的時候，又是一番大豐收。
而算算時間，雖然魚苗投放到塘里才一個半月左右，已經成長到了成魚體型的三分之二人，據養護魚苗的林師傅說，再有個半月有餘也能出魚了。
到時候縣城裡的老百姓會接連品嘗到來自顧家的反季菜、河魚，他們的味蕾感覺會被一再刷新，而他們的胃也會被抓得死死的。→
至於福順酒樓使用降價的戰術來打壓新悅酒樓，就是祝掌柜自己也很清楚，不過就是仗著自己的體量更大，在賠本賺吆喝罷了。
這兒價格戰他打不了一輩子，甚至留給他的時間連半個月都沒有了。
吳掌柜按照秦月夕的吩咐，在青雅離開縣城之後才開始使用新糧做飯，供給前來酒樓的食客食用。
因為新糧做出的米飯麵食的飽腹感極強，酒樓還特意修改了菜單上的定價和定量。
於是縣城的百姓們在某個平常的清晨醒來後，忽然發現新悅酒樓門口貼出了一張告示。
「從即日起，本酒樓供應的米飯、雜糧飯、細糧饅頭、粗糧饅頭、花卷等價格、數量做出如下調整，一碗飯、一個饅頭、花卷等，在原有大小上減半，價格均漲一文，望諸位知悉。」
這則公告一出，人群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那吳掌柜平時看起來很精明的，怎麼突然之間就出了這樣一條公告，是生意做不下去索性要破罐子破摔了？」
「我看啊，這或許就是個噱頭，你想，這公告發出來不就是找罵的嘛！但也架不住就有那好奇心強的，非要買來看看這是搞什麼名堂，你瞧，這人不就來了，不來人怎麼能有錢賺啊！」
「呸！這不是把人當傻子玩兒呢嗎，誰看了這樣的公告還會去送錢啊！哦，量減半，還要漲價，我去福順酒樓吃更便宜的米飯饅頭好不好啊！」
「就是，便宜量足的不吃，來吃他這又貴又少的，他以為他賣的這是玉帝老兒桌上的仙釀佳肴不成？」
新悅酒樓門口罵聲一片，看熱鬧的人多，進去吃飯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往日裡大堂上還能看到三三兩兩的食客，今日除了夥計外，就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吳掌柜更是連面都沒露。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福順酒樓的祝掌柜耳中，他一向沉鬱的表情終於撥雲見日，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
「哼，那老小子是想反其道而行之，以為弄出這麼個噱頭來就能吸引到客人？也不知他是老得犯了渾，還是讓豬油糊了心，居然能出這種減量加價的昏招，他不挨罵誰挨罵！」
祝掌柜即便是在笑著，渾身也泛著一股陰鬱的冷意，實在跟秦月夕撕破臉之後，福順酒樓的生意就一落千丈，現在打價格戰就是在靠以前的老底硬撐，日子到底有多難過，只有他自己心裡最清楚。
如今乍然聽到這個消息，他的第一反應是鬆了口氣，可在他一番冷嘲熱諷之後，卻漸漸回過味來。
「不對，吳掌柜以前可是蔚城摘星樓的老掌柜，這種低級錯誤他怎麼可能會犯！」
祝掌柜原本坐在書案後，忽地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圈兒，又對前來報信的心腹問道「這幾日新悅酒樓可有什麼異常動作？」
他是長期派人盯著那邊的動向的，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引起他的警覺。
「對了，前兩日秦老闆的貼身婢女好像過來了，還帶著數輛牛車，送了一車車的不知什麼貨物。」
「查不出是什麼嗎？」
「哦哦，對了，是糧食！秦老闆家前段時間秋收，是新的糧食下來了！」
那人的話恍似一道驚雷炸響在祝掌柜的耳邊，震得他連連倒退了兩步，隨即露出了一抹苦笑。
「難怪，我就說吳掌柜怎麼會犯下這種低級的錯誤，他能打出這樣的公告，就是因為新糧到了，他有恃無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