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兄妹」

  秦月夕在確認了舊傷的癒合情況之後,就開始在傷疤周圍根據穴道和經絡的走向做起了推拿。→

  顧梓晨的傷口看似已經癒合了,實際上他的神經虬結在一起,根本是亂得一團糟,所以才會使得他氣力不達,無法控制肌肉,最終無法站立行走。

  若是能有針灸包在手的話,通過直接刺激穴道效果會更快更好,現在既然沒有那個條件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通過按摩來重新將一團糟的神經經絡打開理清。

  草藥和靈泉的效果通過熱氣的熏蒸已經在身體裡循環了幾圈,秦月夕上手按摩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顧梓晨的皮膚下有一道冰寒氣息,隨著她的按摩推動不斷被推揉開。

  「你感覺怎麼樣,會不會疼,會不會很涼?」

  秦月夕一邊按摩一邊問,她雖然在自己身上雖然實踐過無數次,但在別人身上操作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顧梓晨也算是她的小白鼠了。

  「不疼,但是會有股涼氣在後腰和腿上流動。」

  顧梓晨也很配合,如實地反映著自己的感覺。

  「嗯,涼氣過後的感覺如何?」

  「涼氣過後還有些灼熱的感覺,像是有股微小的火苗在緩慢灼燒烘烤。」

  「很好,那種燒灼感能夠承受嗎?」

  「可以,都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中。」

  二人有來有回地交流著,顧父插不上話,就只在旁邊默默地看著,眼中卻流露出一種欣慰的神情來。

  對後腰和大腿的按摩各持續了一柱香的時間,木盆里的泡腳水也漸漸變得有些涼了,可秦月夕和顧梓晨都出了一身汗。

  顧梓晨是被藥力和熱力逼逼出來的汗水,而秦月夕卻是認真出了力的結果。

  在按摩結束後,秦月夕又將提前準備好的草藥泥均勻地塗抹在傷疤處,然後用布條裹緊。

  一切做好之後,秦月夕在抬起袖子在額頭上擦了一下,起身說「好了,今晚的治療也就這樣了。顧伯父可以幫他擦身換衣,注意保暖。明日一早就可以把草藥泥洗淨,然後我來看看效果。」

  「月夕啊,辛苦你了,你也去洗洗,然後早點休息吧。」

  顧父點頭道,他在說話時,顧梓晨已經將外面的罩衣穿好,順便也將褲管拉下去,整個人出了髮絲有些汗濕之外,又恢復成那副清冷飄然的模樣。

  「我沒事兒,答應了要給顧梓晨治腿的,自然是要盡心盡力,這不算什麼。」

  秦月夕話音剛落,就聽顧梓晨從旁插嘴道「以後不要直呼我的名字了,若不嫌棄,跟青青一起稱呼我一聲大哥即可。」

  「啊?」

  她聽得一愣,根本沒料到顧梓晨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顧父更是有了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明明秦月夕是自家兒子用花轎抬進門的媳婦兒,如今被他這麼一說,把關係給定位在了「兄妹」上,這不是將那麼好的「媳婦兒」親手往門外推嗎?

  如今他越看秦月夕越是順眼滿意,假如那景安侯府有朝一日忽然後悔了,又想把秦月染送過來,把秦月夕踢走,那他是堅決不會認的。

  能進他顧家門的秦家人,永遠只有秦月夕一人!

  秦月夕並不知道顧父的心理活動,她只是沒想到顧梓晨居然會主動將兩人之間的關係做一個定位。

  「兄妹」相稱,也還行,只要不喊他「相公」,怎麼都成。

  「那行,以後我就叫你顧大哥了,總比一直直呼你的姓名好多了。」

  她爽快地答應下來,原本還想將顧梓晨泡過腳的水端去倒掉,卻被顧父硬是給攔了下來,最後只能拎著兩個空了木桶出門去了。

  顧父先去床邊將一條薄薄的單子拿過來,又讓顧梓晨披上,隨即就張羅將泡腳水倒掉,又換上新的熱水給顧梓晨擦身。

  在這過程中他幾次看著自己的兒子欲言又止,顧梓晨那麼平靜淡然的表情讓他實在無法把話問出口。

  天降橫禍不僅是讓顧家就此一蹶不振,更是讓兒子如雄鷹折翼,或許就是這個原因才會讓他做出了剛才那個決定。

  顧父以自己的理解去解釋了顧梓晨的行為,然而他真的死如他所想的那般嗎?

  這一晚秦月夕睡得很沉,而顧氏夫妻卻各懷心事,輾轉反側了許久都未能成眠。

  第二天天未亮的時候,顧家的院門就被敲響了,顧青青一邊解著身上的圍裙,一邊應聲跑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昨天來過的車夫。

  「師傅,您這是?」顧青青一見是他,有些詫異地問。

  「姑娘,是昨天秦姑娘約定好的今早讓我趕車過來接人。」

  「哦,這事兒我知道,今天我爹和哥哥要去縣城裡拉些建材回來。那您快進來吧,師傅。」

  顧青青心直口快地說,隨即就把車夫讓進門來。

  這時秦月夕聽到外面的動靜,也從廚房裡出來了。

  「李師傅你來了。」她一邊招呼著,一邊往牛車上看。

  上面堆著幾盤比較粗的繩子,一看就是為了固定什麼東西而準備的。

  「秦姑娘,我按照您的吩咐,送兩位陳師傅回去之後,就去買了這些繩子,您看看合不合您的要求。」

  趕車師傅是受僱於秦月夕的,對她的態度自然是畢恭畢敬。

  「我試試。」

  秦月夕擦擦手上的油漬,走到牛車旁兩手抓住一盤繩子用力拽了幾下,滿意地點頭道「韌性還不錯,買的很合我心意,那麼接下來的幾天就要辛苦你了李師傅。」

  「秦姑娘這是什麼話,您是東家,我是受僱於您的,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一說,自然是要做到讓您滿意才好。」

  二人正說話間,顧梓晨從屋子裡出來了。

  他膝蓋上放著木盆,搖著輪椅到水缸邊去舀水,秦月夕一瞥下看到他,隨口說道「顧大哥,等下我要去看下昨晚治療過後的效果,稍等會兒我幫你把藥給擦掉吧。」

  「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好。」

  顧梓晨一邊拒絕,一邊往盆里舀了半盆水,又搖著輪椅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