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李先生也要去？」
米賦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他知道鬼手李跟秦月夕的關係匪淺，但救人這種事他又幫不上忙，自己也沒有提出邀請，正常來說並不是應該主動避嫌的嗎？
他在發愣的時候，鬼手李也開口了「怎麼，米先生似乎並不歡迎 李某 同去府上啊，而且容在下提醒一句，米太夫人既然已經吐血昏迷了，可經不得這樣左思右想地浪費時間啊。」
他這句話恰好戳在米賦的軟肋上，若是秦月夕拖延或是堅決不肯去救人，那他以後就算面對二弟的質問也有話說，但要是因為他左右遲疑耽誤了事情，可就無法交代了。
所以即便是多了鬼手李這個變數，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應道「那好，就請李先生的馬車跟緊了，咱們馬上就出發。」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向著米家的臨時宅邸快速行駛而去。
米老夫人的屋子裡，一位中年大夫隔著屏風懸絲診脈，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眉間緊緊皺成了個川字，卻怎麼都無法舒展開來。
「大夫，我祖母怎麼樣了？你快說話啊！」
米晚晴就站在大夫身旁不遠處，臉上掛著淚痕，眼睛已經哭到紅腫，嘴裡不停地催促著。
從大伯離開到大夫到來，這都過了半天了，他還只是在診脈，又一直一言不發，讓她心裡七上八下的，始終像有把刀懸在頭頂一樣。
米晚晴很清楚祖母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從她得知大伯進了祖母的屋子，就知道大事不好，果然不久之後祖母就出事了。
在大伯匆匆離開之後，米晚晴就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守在祖母床榻前哀哀哭泣，只盼著她老人家若是能醒來的話，看到她如此孝順乖巧，能稍稍減少幾分怒氣。
霏雪也一直守在米太夫人床邊，但她同時又要指揮人手去請大夫、安撫人心、準備清水毛巾和乾淨的衣物給米太夫人更換擦洗，一時也顧不上這位慣會惹事的五小姐，只能任由她在這兒假裝孝順。
那大夫被催得出了火氣，轉頭瞪了米晚晴一眼，語氣不善地說「這位小姐，在下診脈須得安靜仔細，您一直在旁邊吵嚷著催促，若是在下分神出錯，下錯了判斷，對令祖母可有什麼好處？」
「這！你不說你醫術不精，反而還惡人先告狀？你說說你從進到屋子來，這都過去多久了，連個脈都診不明白，誰還敢相信你能治好我祖母！」
米晚晴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大夫也敢跟她吹鬍子瞪眼睛的，若是爹娘兄長，或者祖母大伯呵斥她也就算了，一個拿錢辦事兒的大夫他憑什麼！
她氣急之下就忍不住譏諷了大夫幾句，沒想到那大夫也是個脾氣極倔的人，聽了她的話頓時把手中絲線一扔，站起身收拾了藥箱就往門外走。
「小姐既然如此說，那在下就告辭了，也免得因我這庸醫耽誤了令祖母的病情，這個罪名在下可承擔不起。」
「大夫，大夫您可不能走啊！我們老夫人吐血之後就一直昏迷不醒，眼看著臉色都變得灰敗了，您若是走了，她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怎麼得了啊！」
霏雪連忙上前來攔住大夫，又忍不住對米晚晴說道「五小姐，您就算是幫不上什麼忙，也不要在這兒幫倒忙了，氣走了大夫，您還讓不讓老夫人有活路了？」
她這句話說得相當誅心了，若是按照米晚晴平時的脾氣早就炸了，可她就算從不把別的僕婢放在眼裡，對霏雪也不敢輕言斥罵。
霏雪是老夫人房裡得寵的大丫頭，說是當成沒有名分的小姐養著都不為過，她辦事一向妥帖利落，深得米太夫人寵信，說話也是極具份量的。
「霏雪姐姐你說什麼呢，我也是擔心祖母，不過是一時口快而已，誰知道這大夫這么小心眼兒，一句逆耳的話都聽不得！」
米晚晴看似在認錯，實則還在把責任往其他人的身上推。
那大夫原本被霏雪攔著，礙於病人情況確實緊急，也就半推半就地留下來了，沒想到又聽到米晚晴這番話，怒火不但沒熄滅，反而越燒越旺了。
「對不住了姑娘，這病人我看不了，蔚城醫館眾多，你們還是另請高就吧！」
他說完再不理會霏雪的勸阻請求，硬是在圍上來阻攔的僕婢中生生擠出一條路來，眼看著拉扯之間就到了門口。
「怎麼回事？不知道老夫人就醫需要安靜嗎？都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這時米賦也帶著鬼手李和秦月夕匆匆趕到了，幾人在院子門口就聽到沸反盈天的吵嚷聲，米賦頓時就黑了臉，幾步衝過來呵阻道。
「大老爺您回來了，五小姐剛才對這位大夫出言不遜，惹惱了人家，正吵著讓咱們另請高就呢！」
霏雪見是米賦來了，知道總算是有人能治米晚晴了，立刻就對他把剛才發生的事如實稟告了一番。
她是惱極了這個五小姐的，平日裡太夫人對她如珠如寶地愛著寵著，接過關鍵時刻一再給太夫人添堵生事，幾乎要害了太夫人性命的，反而就是五小姐。
若她是太夫人，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五小姐遠遠地打發了，再也不要看到才好，否則將來讓她進了京城，還不知要給整個米家惹下多少滔天大禍來。
米賦一聽又是米晚晴鬧出來的么蛾子，頓時覺得太陽穴直跳，一口惡氣直竄上腦門，恨不得進門去把那個惹禍精亂棍打出門去。
他站在門口，冷冷地盯著米晚晴，說「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死你祖母？若是，我便即刻讓大夫和顧少夫人離開，成全你這孽畜！之後你便直接滾去你爹娘身邊認罪領罰，我也大不了毒酒一杯，追隨你祖母她老人家去了！」
米賦的眼神太過冰冷，語氣又嚴肅得不似在開玩笑，米晚晴有心還想替自己辯解，胳膊卻被人狠狠地擰了一下。
她轉頭去看，卻是自己的貼身婢女嬋兒，這讓她到嘴邊的話又隨著一口口水給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