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什麼,顧夫人怎麼會殺你滅口?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你就這麼當眾污人清白嗎?」
鬼手李冷斥一聲,面色陰沉似水。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府上居然會出這種事,不管是混進人來,還是被人收買,這都讓他這個一府之主臉上無光。
那婢女非但沒被呵斥住,反而來勁兒了一般,涕淚齊流地說「老爺明查,奴婢絕不敢污衊顧夫人,實在是再不說出來,就要沒有活路了!」
「哼,顧夫人是我府上貴賓,跟我更是莫逆之交,她若是有心不想讓你說話,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張開這個嘴嗎?」
鬼手李又故意呵斥了一句,實則是在進行暗示引導想要套出那婢女更多的話來。
「老爺,奴婢也是忍辱負重百般求全,才能捱過昨晚,等到現在這個一線生機跟您呼喊救命,否則昨晚就已是死了。」
秦月夕一聽,又與鬼手李對視了一眼,後者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這婢女會這麼說,就代表她現在在場的人中還有她的同夥,她敢篤定說的話做的事能被傳出去,才會這麼有恃無恐。 ❈
鬼手李沒想到他府上的人有二心的還不止一個,如今還是衝著秦月夕來的,那如果有朝一日變成衝著他了呢?
秦月夕此時也不再袖手旁觀,而是聲音涼涼地問「你說我想要你的命,還說這個開口的機會是你忍辱負重換來的,那我就讓你好好說說,可千萬別浪費了這個你拿命換來的機會。」
那婢女渾身一抖,並不敢抬頭去看秦月夕或者鬼手李,反而是飛快地瞥了一眼人群,仿佛看到什麼之後就定下心來,開口說道「顧夫人就是不讓奴婢說,奴婢也一定要說!」
「昨晚奴婢來服侍夫人,明明大家都看到夫人進了房間,可奴婢怎麼呼喚都沒人應答,奴婢怕夫人出事,無奈之下才違反了夫人的吩咐,進門查看,結果就發現屋裡空無一人,夫人居然憑空消失了!」
秦月夕心中暗道「果然是被她闖了空門察覺到了。」
那婢女仔細觀察著秦月夕的反應,卻沒從她臉上發現任何端倪,只能繼續說「奴婢不知發生了什麼,情急之下去稟告了老爺,結果老爺帶人回來時夫人又出現在房間裡,當時奴婢就意識到不好,怕是壞了夫人的事。」
「後來老爺和夫人單獨留奴婢下來問話,奴婢為了活下去,不得不拼命磕頭求饒,結果因為傷重就暈了過去。」
「奴婢人雖在半夢半醒中,卻能聽到和感覺到夫人的言行舉動,原本奴婢只是眩暈頭疼,尚且可以忍受,可在夫人給我塗抹了什麼東西後,那痛楚就變得劇烈難耐,仿佛有把鋼刀在我腦子裡翻攪,讓人幾欲癲狂。」
「當時奴婢就聽到夫人自言自語道,壞了您的好事的人,必然要讓其生不如死!」
她一口氣說了一番長篇大論,連換氣都很少,仿佛真的怕現在不說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一般。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秦月夕反而笑了。
「你是被派來服侍我的,我留你下來何錯之有?你違反了我的吩咐擅闖房間,李先生留你下來問話,何錯之有?」
「我們話還未曾說一句,你就跪下磕頭不止,我好心給你上藥包紮,你居然反咬一口說我下藥害你?」
秦月夕一句跟一句地反駁著,那婢女臉色變幻不定,似乎想要反駁,卻每每對上秦月夕冰冷的目光就失了開口的勇氣。
「你說我給你下藥,讓你生不如死,那不如就說說我是如何讓你生不如死的。」來人,將她頭纏的白布解了,給大家看看她的傷勢如何!」
旁邊立刻就上來兩個身強體壯的僕婦,一左一右地架住了那個婢女的胳膊。
「你們要幹什麼,快放開我!難道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滅口嗎!」
那婢女拼命扭動身體掙扎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滅口了一般。
鬼手李不動聲色地瞄向秦月夕,他可是見過那婢女昨晚頭上的傷口的,但是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便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那兩個僕婦哪裡會聽她的,下手更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就扯掉了婢女頭上纏裹的白布。
「啊,這……怎麼會是這樣?」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彼此面面相覷著,都露出極為訝異的神情。
那婢女雖然一直在哭喊掙扎,可也一直在仔細觀察著周圍人群的反應,她的目的就是為了把自己的傷口展現在眾人面前。
昨晚她冒死將自己磕成了重傷,就是為了在此時陷害秦月夕,如今看到眾人的反應,她的哭聲立刻變得悽厲卻又虛弱了。
「我……我身受重傷,顧夫人不曾給我醫治,只是灑了一把不知什麼粉末,又用布胡亂裹了。我只覺傷口如刀剜凌遲苦不堪言,恨不得能立時死掉才好!」
她越是哭訴,旁人的神情就越是怪異,並沒有她預期中的憤怒、不滿,同情等,反而像是在看一場拙劣的鬧劇一般。
秦月夕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繼續,告訴大家你的傷勢有多嚴重。」
那婢女遲疑地停下來,她忽然意識到事情並沒有如她想像一般發展,眾人的眼光中已經充滿了對她的譏諷,甚至還有很多人在幸災樂禍地等著看戲。
她緩緩抬手伸向額頭,頭上傳來的痛楚讓她知道傷口還在,手下觸摸到的腫脹也說明沒有任何異樣,可是那些人到底為什麼用那樣的眼光瞧著她?
「來人,給她一面鏡子,讓她好好地看仔細了。」
鬼手李也適時地開口,很快就有人送來了一面鏡子,就立在那婢女的身前。
鏡中映出的女人髮絲凌亂,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僕婦夾著,一張清秀的小臉上淚痕斑斑,看起來顯得很是楚楚可憐。
一條被解開的白布搭在她的肩膀上,額頭上糊著一層染著血的粉末,那一層藥粉極薄,露出來的地方有些腫脹青紫,可是只有一層油皮被磕破了,那傷口甚至不如跌倒擦破的皮,更談不上是什麼致命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