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顧氏母女才從秦月夕的身邊離開,她們久久沒有說話,空氣仿佛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下來。
秦月夕沒聽到讓她睜眼的提示,也不好貿然就睜開眼睛,她能聽到母女倆的呼吸聲,卻始終沒有聽到她們說話。
「娘,青青,怎麼了?」
她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嫂子,你睜開眼看看吧。」
顧青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讓她自己看。
秦月夕睜開眼,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目光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一直都知道這具身體有副極好的皮囊,但沒想到只是簡單地裝扮一下就會有這麼驚艷的感覺。
「這……是我?」
秦月夕伸手在臉上摸摸,又向上伸去摸插在發間的步搖。
「嫂子,你就這麼出去一定會把我大哥給迷得神魂顛倒的!我敢說,就是京城裡都找不出第二個比你還美的!」
顧青青仿佛突然間就回過了神,拉起秦月夕就準備往門外跑。
「青青,你穩著點兒!」
顧母也跟著起身,說話間人已經跑得沒了影,她也只能無奈地搖頭,先整理了一下衣裳髮飾,這才姿態優雅地走了出去。
秦月夕被顧青青拉著跑了幾步,這才微微施力拖著她聽了下來。
「等等青青,我感覺頭上好重,那些叮噹響的東西都快要掉下來了。」
她不僅穿不慣這種輕飄飄又絆手絆腳的衣服,更戴不慣那滿頭的珠翠,只覺得自己頭重腳輕的,幾乎是每跑一步都要往前跌倒似的。
顧青青停下來回頭看她,伸手幫她把有點兒歪掉的步搖給扶正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嫂子,我是走得快了點兒,這不是怕剛才耽誤了太多時間,而且也急著讓哥哥看看嘛。」
「不過,嫂子,你以後就這樣打扮吧,真的好看極了。」
「好看又不能當飯吃,行動起來絆手絆腳的,很麻煩。」
秦月夕一向對皮相這種東西毫不在意,美好的容顏欣賞一下就好,但要讓她每天都把自己打理成這個樣子,實在是麻煩又不方便。
「哎呀,不麻煩,也不用你自己動手。」
顧青青還想再勸,落在後面的顧母已經跟上來了。
「青青,別煩月夕了,再不快點要耽誤開席了。」
她及時給秦月夕解了圍,也讓顧青青暫時打消了勸說的想法。
就在她們出門前,已經讓一個婢女去通秉了顧父和顧梓晨,同時去請顧師傅夫婦二人入席。
顧氏父子二人已經提前到了偏廳中,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便同時朝門口看過來。
先進門的是顧母,跟在後面的是顧青青,當秦月夕走進來的時候,顧梓晨的眸色一沉,瞳孔又不自覺地收縮起來。
他不是沒有見過秦月夕身著嫁衣盛裝打扮得樣子,但是當時她頭上有個猙獰的傷口,一身嫁衣也破爛污濁不堪,根本看不出什麼盛世美顏的樣子。
而她平時又是一副男裝打扮,素麵朝天的,儘管本身的底子極好,也很難讓人往絕世美人的方面去想。
但現在她恢復了女裝,雖然只是粉黛輕施,換上一身秀美的女性服飾,整個人就如同春花綻放,明月清朗,整個人綻放出耀眼的光芒,讓人無法逼視卻又不忍移開視線。
顧青青笑著,對秦月夕促狹地說「嘿嘿,嫂子,你看我哥都看呆了。」
原本顧梓晨是在輪椅上坐著的,可看到秦月夕的那一刻就慢慢地站了起來,甚至毫不掩飾眼中的驚艷之情。
她就知道嫂子一定會把哥哥給迷得神魂顛倒的,果然沒錯吧!
秦月夕與顧梓晨視線相接,她能很輕易地從中看到未曾消褪的欣賞和驚艷,忽地生出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滿足感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因為外貌而生出一份驕傲和滿足。
「顧師傅夫婦到了。」
她忽地回頭朝門外看去,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正是顧師傅夫婦過來了。
顧父站起身,親自走到門口來迎接。
「顧師傅,顧夫人,來請上座!」
他將夫婦二人迎進偏廳,讓他們坐在貴賓位上,就連顧梓晨和秦月夕都只能坐在下手邊的位置陪席。
眾人坐下之後,已經跟準備好的菜餚和酒水就流水樣地端了上來。
菜的種類有限,但秦月夕腦子裡的菜譜卻不止一本,所以她用有限的食材做出了花樣翻新的菜品,同樣擺了滿滿一桌子,顯得格外豐盛。
顧父率先舉起了酒杯,對顧師傅說「顧師傅,您和尊夫人能到我顧家來,幫著月夕一起研究種植一道,顧某以此一杯薄酒聊表心意,歡迎二位的到來。」
顧師傅也連忙舉杯道「顧先生太客氣了,能幫助月夕盡些綿薄之力,顧某才是榮幸之至。」
兩人同時飲下了杯中酒,也算是為這場接風宴揭開了序幕。
席間賓主相談甚歡,氣氛十分融洽。
顧夫人因為生病體虛的緣故不能喝酒,秦月夕便體貼地為她準備了鮮榨的果汁,又因為水果多寒涼,所以她選擇的是性溫的水果。
眼看酒過三巡,秦月夕便對顧父說「爹,以後顧大叔也是咱們家的一份子了,明日開始我就會帶著他先去咱們家的那六十畝地里看看,然後再看那座買下來的山頭。」
「幾日之後李先生也要帶著他的團隊過來,所以我在想還是要把周家那個宅子收拾一下,到時候才好把人都安頓下來。」
「是這個理。」
顧父點頭道「現下我這邊私塾已開,是抽不出身的,就讓梓晨幫著照應安排一下吧。」
「可是顧大哥不是還要忙自己的事嗎?我記得之前回來的時候,青青說他這些日子也幾乎很少在家。」
秦月夕想顧梓晨看了一眼,她知道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並不想讓這些事打擾到他。
「無妨,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家裡人手足夠,就把這件事交給我吧。」
顧梓晨既然主動把這件事給接下來了,秦月夕便便不再多說什麼,她也實在是分身乏術,不能事事都親力親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