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廚中的人都諾諾應答,別看李天賜年紀不大,在李府的下人心中的威信比大總管還高。
做為鬼手李唯一的兒徒,他從進府的第一天開始鬼手李就給下人們立下了規矩,任何人因他之前乞兒的身份輕視怠慢就即刻發賣出去。
在他進府最初還是有人不怕死,硬是壞了規矩,哪怕就是怠慢了一點兒被鬼手李知道了,不管是誰都被立刻就發賣了。
可以說李天賜如今的威信,最初都是鬼手李以強硬的態度和手腕為他建立起來的。
「顧夫人,這是我李府的林掌廚,平時有客來訪,就是他負責全部的席面,上次招待您的那一席就是他的手藝。」
李天賜開始給秦月夕介紹後廚里的人,掌廚自然是要多說兩句,其他人也就匆匆一筆帶過了。
秦月夕看著那位林掌廚,心裡有些忍俊不禁的感覺。
昨天那位杜廚子胖得像座肉山,今天這位林掌廚就瘦得像根麻杆,同樣做為掌廚,這體型差別怎麼就那麼大呢。
不過說到他的手藝,卻是比摘星樓那位還高出不少,以鬼手李的生活奢華來說,就算能挖來曾經的御廚也不算什麼稀罕事。
簡單介紹一番後,秦月夕被一位婢女待到客房就去換衣服。雖然她外出時為了方便都是以男裝示人,但要在後廚做一桌子菜下來,那衣服就要浸透了油煙味了。
等秦月夕回到後廚的時候,李天賜居然還沒走。
「天賜小哥,你還在呢?」
秦月夕詫異地問。
「我是想看看顧夫人是怎麼做菜的,就在這邊等著了,實在是好奇得很。」
他有些赧然地笑笑,也覺得自己表現得確實誇張了些。
秦月夕啞然失笑道「即便如此,你也該換一身衣服,還可以幫我打個下手什麼的,要是在這兒站著看的話,那還要好久呢。」
「是,是我有些誇張了。」
李天賜撓撓後腦勺,害羞的表情看起來多了幾分少年人應有的羞澀,也讓見慣他少年老成一面的下人們都詫異不已。
「那我就先回去了,顧夫人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他們,斷沒有敢陽奉陰違不聽從的。」
他說完就轉身走了。
秦月夕早已洗淨了手,一邊在毛巾上擦著,一邊對所有人說「我呢,今天只是借貴處做一桌宴席,憑我一己之力斷然整治不出來,還請大家多多配合。」
她說完又特意對林掌廚多說了幾句「林掌廚,後廚之中每個人您最熟悉不過了,該怎麼調配還要靠您來指點。」
「好說好說,顧夫人是老爺請來的貴客,又是少爺帶來再三叮囑大家的,咱們都知道該如何做,您就放心吧。」
大家說話點到為止,秦月夕給足了林掌廚面子,也讓他知道自己並不是來威脅他的地位,一席過後,這李家的後廚還是他的天下。
林大廚也是個聰明人,至少在後面的所做所為都說明他聽懂了秦月夕的意思,也沒有頭鐵地選擇做些小手腳給她添堵。
如同昨天在摘星樓里一樣,所有的食材備料多是後廚里的人幫忙完成,不過秦月夕會在最後統一檢查把關,絲毫沒有因為食材的堆積如山而有所怠慢。
她在做菜的時候也絲毫沒有避諱林掌廚的意思,到了他這個程度基本看完一道菜就能復刻個八九不離十,刻意迴避倒顯得要防備他什麼似的。
秦月夕這麼坦然也換來了林掌廚的好感,要知道不論是哪門技藝,師父對自己的徒弟尚且會留一手,更別說是在外人面前,總怕是會被人偷學去什麼。
而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秦月夕才做了一道菜,林大廚就知道她是個真有本事的,難怪主家會特意請她來做席面。
秦月夕的醬汁調得是一絕,當然裡面也少不了靈泉水的加成,不過她對外只說這是自己的獨門秘方,林大廚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還有靈泉水這麼個逆天的bug。
從午飯剛過一直到暮色四合,秦月夕整整一個下午都泡在後廚中,先把時間長的葷菜給整治上,再做用時相對短暫的素菜。
至於飯後甜點,雖然沒有前世那些烘焙烤箱之類的東西,但秦月夕也 已經摸清了泥窯烤爐之類工具的用法,做了兩道烘培的點心,又做了雙皮奶、水晶凍這種不需要烘烤類的甜點。
當她做菜到中途的時候,就已經把整個後廚的人都征服了,尤其是林大廚看著她的眼神都在放光,完全是遇到知己和對手那種又提防又惺惺相惜的感覺。
等到秦月夕將最後一道菜裝盤,又澆汁收尾之後,才抬起袖子在額頭上擦了擦。
「好了,都端上去吧。」
她吩咐著,解開身上的圍裙就準備離開去沐浴更衣。
「顧夫人,您的手藝真的是……讓在下大開眼界,家主看人的眼光絕不會有錯,老林我甘拜下風。」
林掌廚由衷地對秦月夕說,今天雖然是秦月夕掌廚,可他葉為自己能參與其中貢獻一份力而感到自豪。
「林掌廚客氣了,您那晚的席面也讓我吃得滿口生香,手藝也是一頂一的好,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我還想跟林掌廚討教幾招呢。」
秦月夕客氣地說,完全沒有什麼驕矜自滿的神情,反而平常淡然,讓人心中好感油然而生。
「好說好說,只要顧夫人不嫌棄老林手藝粗鄙,隨時都願與夫人交流切磋。」
林掌廚才說完,就見一個小婢女匆匆而來,見到秦月夕就連忙福身道「顧夫人,婢子來伺候您沐浴更衣,老爺說宴不忙開,要等夫人一同才好。」
「好,我知道了。」
秦月夕應了一聲,又對林掌廚笑笑「林掌廚,那我就先走了,這後廚里還要留給大家收拾,就勞煩你們了。」
眾人連聲說不敢當,滿眼激動地目送著秦月夕走了。
因為惦記著菜餚放久會變涼,失了最先的味道,秦月夕不過草草沖洗了一下就出來了,她只覺得髮絲間還滿是油煙味,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任由婢女給她挽好髮髻,重整妝容,這才直奔花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