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69🅂🄷🅄🅇.🄲🄾🄼
京城。
顧梓晨率領小五和小六他們一隊人馬已經到達了京城,但為了和扈傑『劃清界限』,避免城中勛貴們猜疑他和扈傑是結成一黨,便讓扈傑先行進城。
他和小五小六他們則在城外的莊子裡小住了幾日。
這幾天,駐守在莊子上的子墨已經把這些日子,京城內發生的大小事情,一一匯報給了顧梓晨。
包括,朝珠在景王蕭承坤府邸里探得的消息,以及景王私通後宮妃子,對陛下大不敬的揣測,也都稟告。
前幾日,朝珠推斷出景王私通後,子墨就開始聯合城中一直潛伏的,扮做普通白丁,混跡市井的暗衛,一起朝皇宮內打探消息。
在朝珠的試探,以及暗衛潛入宮內,多番跟蹤探聽之下,終於確定了蕭承坤暗中私通的妃子,乃是宮裡一個曾經受過皇帝恩寵,但入京已經被冷落的魏昭儀,膝下無兒,只有一個兩歲的小女兒,同樣不受寵,二歲了只有乳名 姓氏,還沒擬定封號。
這魏昭儀,也是宮裡較為年輕的妃子,到現在,還沒到三十的年紀。
據調查,魏昭儀是庶女出身,父親乃是太常少卿身邊的一個主筆,專司筆錄條陳,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
只不過這個小人物,曾經倒是和萬貴妃的娘家走得頗近。
而萬貴妃又是五皇子的生母,故而兩個人可能在年少時期就彼此見過。
庶女出身的魏昭儀可能在後宅生活的不受重視,上頭又有嫡母嚴苛對待,等到一成年,就被送去選秀,去伺候一個從未見過面,足足可以做她祖父的老男人身邊做妃嬪。
做了妃嬪,也不受寵,魏昭儀才雙十年華,正當妙齡,自然忍不住這深宮寂寞,一看到少女時期就認識的五皇子,彼此有又年紀相差無幾,自然受不住撩撥,與蕭承坤私通到了一起。
顧梓晨知道這個消息後,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吩咐子墨,讓人多加留意這個魏昭儀。
而他現在最先要做的,是進城入東宮,面見太子,交還東宮金牌,述職返家。
所以在城郊莊子小住了幾天後,顧梓晨換上了得體的淡藍色的緞面白邊的長衫,外穿一件青竹暗紋大氅,一頭墨發被一隻簡雅的羊脂玉鳳頭鑲明珠的玉簪綰在頭頂,不留絲縷散發。
看起來,比他平時要衣冠得體,清冽出塵。
帶上這些日子寫的條陳文書,顧梓晨和小五他們進城了。
東宮之後,宮內各個殿宇宮苑,都掛著些許白幔。
行走的宮女腰間也都繫著白色麻布,面有愁色,不見絲毫笑容。
不管怎麼看,東宮內都是一副辦喪事的樣子。
顧梓晨目光從身邊這幾個宮女身上一掃而過,繼續目不斜視的往前走,腳下也未曾停留。
對於四周皆是白幔,腰系白麻的裝扮,顧梓晨並不奇怪。
秦月朦受驚難產而亡的消息,他也早在剛到莊子上的第一晚,就聽子墨說起過了。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想到數月前,還在京城裡見到的一個活蹦亂跳,對著自己和月夕虛偽討好地秦月朦,這次徹底變成了一句冰冰冷冷的屍體,且還是死在生產當日……
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沉默了片刻。
死人他見得多了,親手殺過的也不少。
自然也曾聽聞女子生產,多有難產而亡的。
可那時尚未成婚,只覺得這些事情距離自己太過遙遠,聽一聽便過了,不甚在意。
可如今,一個自己認識的,接觸過,且和月夕的身體,有著血親的秦月朦生孩子死了,這讓他心頭一顫,心底莫名生出一絲恐慌。
他也是想和月夕有個孩子的。
但他知道秦月朦產子而亡,自然也會聯想……若是月夕懷孕生子,會不會也……
那天晚上,想著這些,他竟是一晚上都沒睡好。
今日親自過來,看到東宮裡縞素白幔,臉上雖然沒有顯露出什麼情緒,卻依然心緒起伏。
子墨一直跟在他身後,進宮之時,已經被東宮守衛卸下隨身佩刀,手中拿著提前都放在木匣里的條陳文書等物件。
等兩個人在內侍官的帶領下,終於來到太子所住的昭仁殿後,顧梓晨按部就班的行禮問安,交還東宮腰牌。
殿內正中,蕭承乾穿著一件玄青色金線雲崖紋滾邊的常服,頭戴金鑲玉的發冠,衣著打扮依然得體,只是臉上頗有倦容,臉色發青,可見也是幾日沒有睡好。
依照大晉祖制,太子側妃死了,不行大喪,太子是不會為了側妃薨逝,就身穿縞素,披麻戴孝的。
顧梓晨對著蕭承乾行禮過後,簡單說了幾句節哀的話,便自行告退。
臨走之前,一直坐在紫檀木扶手椅上的蕭承乾終於開口了,一雙鳳眸抬起,視線自下而上的看向已經快要走到殿門口的顧梓晨,語氣有些晦澀「顧兄,有沒有想過回到我身邊做事,日後我榮登大寶,一定給你拜相封爵。」
「多謝太子殿下美意,只是草民現在已經無心做官了。」顧梓晨回過身,再次給不遠處的蕭承乾認真一拜,「草民如今胸無大志,身手也不比從前,在無能為陛下,為大晉駐守西北邊關。論處理朝政的才幹,也遠不及朝中諸位青年才俊。父母也已經年邁,身子都不大好,草民想回蔚城,多在父母身邊盡孝幾年。」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不強求了。」
蕭承乾語氣悠悠,說完這句,看向站在殿門口的內侍,「喜順,替本宮送顧兄出去。」
站在門口的內侍官躬身領命。
顧梓晨走遠後,守在殿外,身為太子貼身侍衛統領的齊虎就出現在了蕭承乾身邊,抱拳做禮「殿下,景安侯府那邊已經安頓好了,景安侯還有侯府的林氏老太太已經謝了恩典。只是……側妃的小娘,柳姨娘卻一直哭鬧不止,在侯府滿院子的吵著要找回她的女兒。」
「……」蕭承乾沉默了下,語氣沉冷,「側妃到底是給我生下了一個兒子,應當給予厚葬,只是父皇之前不允本宮,說是有違祖制,尚且還沒有給太子側妃追封先例。本宮真是受夠了,做這個太子做了十餘年,竟然連安葬一個側妃都做不得主!」
「那……」齊虎遲疑,「那殿下,咱們是不是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