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4章 難產1

  站在後面的念夏微怔了下,「什麼瘋牛?」

  自打大小姐懷孕之後,有些事情就不是全部由她經手的了。→

  這些日子,大小姐不知從何處找到的路子,竟然買回了之前從景安侯府里發賣出去,且是二等丫鬟,專門在大小姐房中伺候,負責點香灑掃,開關窗戶做一些雜事的採秋。

  如今府里,凡是秦月染偶爾吩咐的事情,也會交代採秋去做。

  就連昨天,大小姐要在出府的路上,忽然改道回了景安侯府。

  在侯府里計劃事情的時候,她也只是知道個大概,另一半的事情還是由採秋經手的。

  她只知道,昨晚三小姐出事,是大小姐刻意為之。

  因為她聽見了秦月染不止一次的在景安侯府,林氏老太太面前提了早晚請安的事情,不停的在暗示秦月朦出嫁後沒有禮數,很少回府給林氏老太太請安。

  所以,昨天晚上林氏才會破天荒的提出來,要秦月朦若得空的話,回來家裡的兩位長輩請安問候。

  原以為昨晚瘋牛出現,把秦月朦的車駕頂翻,只是一場意外。

  但聽秦月染現在這話,事情並不簡單。

  在念夏納悶的時候,坐在繡墩上的秦月染已經和顏悅色的開口了,一雙美麗的狐狸眼向上挑起,透過銅鏡看向她「沒什麼,有些事情,便是你我主僕,也沒必要把什麼事情都說開說透,你說呢。→」

  「小姐說的是。」對上小姐投射來的視線,念夏趕緊低頭。

  秦月染美眸輕眨,淡淡解釋「你莫怕,這恰恰是我在意你的體現。你忘了,之前的熙春,那不即使是一直跟在我身邊,什麼大小事情都交給了她坐,所有事情,事無巨細都由熙春經手了,知道的太多了,才會在護國寺的那件事情後,被我爹爹割去了舌頭。」

  「難道,你也想知道頗多,想和熙春一樣的下場,被割去舌頭?」

  「不不不,奴婢一點也不想。」念夏身子一抖,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小姐您說的對,知道的多,未見得就是什麼好事。奴婢一點也不好奇,小姐做的安排,一定都又小姐的道理。」

  「這就對了。」秦月染讚賞地點點頭,「你只需要記住,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只是跟著我回了一趟景安侯府。至於蒼梧大道發生的翻車事故,還有那頭瘋牛,和你,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是,奴婢明白了,和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念夏用力點頭,附和道,「咱們今天中午去拜訪過娘家老太太后,就出門去郊外散心了,天黑之後咱們也是才回的王府,城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咱們一概不知。」

  「嗯。」

  秦月染滿意的頷首。

  將手裡的銀梳子遞給了念夏,「替我篦篦頭髮。等忙完得空了,你接著去打聽,看看今晚兒,我那個庶出的好妹妹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

  說到『平安』二字的時候,字音明顯變了聲調,透著一股陰狠。

  念夏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膽戰心驚的接過鑲水晶的銀梳子,勾起一縷還濕漉漉的青絲,開始給秦月染梳頭。

  秦月染移開視線,重新瞧著銅鏡中,宛若出水芙蓉一樣嬌艷的自己,嘴角一直勾著滿意的弧度。

  莫要說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一等女使,就是她親哥哥來了,她也不會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誰也不會想到,昨晚出現在蒼梧大道上的那一隻瘋牛,是她授意讓人從牛棚里放出去的。

  原本住在內城的這些,不是朝廷勛貴,就是五品以上,整日要面見天子的京官,都是高門大戶的富貴人家,後院裡是遠遠不會要養牛的。

  但是住在外城,還是有一些耕讀之家的。他們家裡總是少不得要養一兩頭牲畜,用來更添勞作。

  養牛的那家人,便是採秋的的一個表親的鄰居。

  現在牛已經撞死,就算是查到這頭牛是誰家養的,誰家丟的, 最多也只是查到那家人看管後院牲畜不善,不及時把病牛送醫處置,又未曾盡到看管之責,這才讓公牛發了瘋病,夜間失控,闖出後院牛皮,撞開了柵欄,一路衝到了蒼梧大道。

  又很是不巧的,剛剛好和走到蒼梧大道,想要回娘家一趟的東宮側妃的車駕撞在了一起。

  今晚的一切,只不過都是一場意外而已。

  若真的追究,最多將養牛的那家人關入監牢里,怎麼查也查不到採秋身上。

  查不到採秋身上,自然也就查不到她的頭上。

  一切都是按照計劃進行,唯一超出她預計的就是公牛的反應。

  她又沒接觸過牛,自然她從來養過牛,不知道公牛若發起狂了是這麼這裡。

  她原本計劃著,讓公牛與秦月朦的馬車相撞,讓秦月朦受驚胎氣不穩,提前早產而已。

  卻沒想到,一隻發瘋公牛是可以頂翻馬車的!

  車子都頂翻了,車廂里的孕婦,自然不會有好果子吃。

  看來今晚,真的是秦月朦的生死關了。

  ……

  深夜。

  東宮,側妃秦月朦住的院子,少見的徹夜燈火,陸續不停有宮女端著一盆盆熱水,送進了秦月朦住的請殿裡,又有一盆盆泛紅的血水從寢殿裡端出來。

  燈火通明的寢殿內,太醫守在寢殿外間。

  三重落地的月影紗帷幔的後面,則是三個穩婆守在寢室裡面的拔步床上。

  三個穩婆輪番上陣,時不時掀開被子,查看床上產婦的宮口打開情況。

  寢殿正中央的紫檀木靠背椅字上,坐著身著齊腰襦裙的太子妃朱如是。

  朱如是的身邊站著她的心腹宮女紫鵑。

  隔著兩道刺繡屏風和幾重幔帳,寢殿裡面秦月朦吃痛的慘叫仍然一聲接著一聲,無比清晰的傳入朱如是的耳朵里。

  聽的朱如是一陣心驚,坐在放著軟墊的椅子上也是如坐針氈。

  同為女子,她聽著秦月朦在裡面因為生子之痛而不斷哀叫,心也跟著揪成了一團。

  也不知道聽著秦月朦在裡面叫了多少嗓子,終於有一個穩婆撩開幔帳出來了,「太醫呢,不行,得讓太醫進去一趟,裡面的側妃娘娘已經疼暈了,宮口到現在還沒開到四指寬,已經難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