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白嫂子要給自己安排到蔚城的魚鋪里做事，顧青青歡呼雀躍，摟著秦月夕的腰身大跳了一下。
差點也將秦月夕從原地抱起。
「青青，你也別高興太早了。」
看顧青青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秦月夕板起臉孔，好心提醒「青青，我只是說把蔚城的魚鋪安排給你料理，可沒說一下子就讓你進去當掌柜的。」
顧青青一個還沒及笄的黃毛丫頭，一沒經驗，二沒天賦的，要是直接把自己小姑子安排到魚鋪里去做掌柜……
別說月夕商號八個分店的其他掌柜的不答應，就是魚鋪里做事的那五六個夥計也不會答應。
誰會願意一個毫無經驗，還年歲比自己小一輪的關係戶空降到店鋪里，看著此人利用裙帶關係，在店裡吆五喝六，頤指氣使？
就算是論資排輩，做掌柜現在也輪不到顧青青。
「啊，不是讓我做掌柜啊？」顧青青臉上笑容頓時凝固。
秦月夕認真瞧著她，後退了一步，將她圈在自己腰間的手拉開，「店鋪是要給你的，但前提是，你真的有經驗和把握，經營好一個鋪子。如果讓你一個從來沒有經營過生意的小毛孩，去了就當掌柜的，怎麼服眾？你覺得那些比你大的夥計，會聽你的？」
「……」這一次，顧青青臉上凝固的微笑徹底跨了下去。
因為嫂子的確沒有說錯。
剛才的興奮之情迅速褪去，腦子迅速冷靜下來。
她現在年紀小，過了年才正式及笄。
才能算是個小大人。
而且她還是個女子，女子本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像是嫂子這樣經商的女商人，一萬個女子裡面也找不出兩個。
那自己這個小丫頭片子去了魚鋪，別說當掌柜了，就是當夥計，估計那些人都會看不上自己。
自己真的能在魚鋪呆得下去，學會經營好一個鋪面嗎？
觀察到顧青青神色變化，秦月夕臉上的肅色又褪下幾分，垂下眸子，望進顧青青的眼中鼓勵道「青青，很多事情都是從無到有，從不會到學會的。沒有誰生下來就會做生意，就會做功課的。」
「可是……嫂子你不就是，一上手就什麼都會嗎？你之前可是在景安侯府里一隻關著的，那些人都苛待你，怎麼會讓你學習經商之道？」顧青青眨眨眼，眼底儘是不解。
「青青啊，我是個例外。你，還有大晉的許多人，都沒法子和我比，我是經過神仙點化的，當然腦子靈光，許多東西一學就會，一看就會。」她只能搬出這種說辭來安慰顧青青。
總不能也告訴顧青青實話，說自己是借屍還魂，兩世為人，很多東西在上輩子就已經學過了，所以會吧？
「……」顧青青抿著嘴，沒說話，眼底還是浸染著擔憂。
秦月夕繼續鼓勵「你得明白，功課，或者生意，你總得學一樣，以後才能立得住啊，要不然怎麼嫁給你的如意郎君，怎麼讓你未來婆母瞧得上你？」
「你放心，我把你安排到魚鋪之後，我會調過去一個耐心寬厚的掌柜，在旁邊一直提點你。那些魚鋪里做事的夥計，也都知道你是什麼身份，等你出現在魚鋪里，巴結你還來不及，哪有人敢給你臉色瞧。我反倒要擔心你，會不會因為自己嫂子是商號大東家，就在魚鋪里仗勢欺人呢。」
「我才不會呢，我又不是李宣兒那樣的刁蠻小姐！」這一下，顧青青又恢復了活力，臉上有了生動的表情，眼底惘然消失，眼神明亮了一些，就連說話的嗓門也大了。
「嗯，這才像是我認識的顧青青啊。」
「嫂子，你說的有道理，就咱們這種關係，我就算去魚鋪，那些夥計也不會欺負我，還有一個老掌柜帶著我，那我還怕什麼，安心在魚鋪當學徒就行。」至於欺負人，她才不會呢，她雖然有時候衝動易怒了些，但還從來沒有仗勢欺人過。
尤其是家裡遭遇變故，大起大落之後，她就更加知道底層百姓的不易。
平時京城見到小攤主之類的人，都是以禮相待的。
大哥也一直教導她，做人做事要小心低調，謹慎行事。
「我明日就跟爹說一聲，過兩天去未城裡查帳的時候，帶著你去月夕商號八個分店轉一圈，讓各位掌柜都認識認識你，然後就把你送到蔚城的魚鋪，到時候你就跟在魚鋪掌柜身邊做事學習，多學多做，少惹事。等你歷練了一兩年，鋪子裡手持平衡的時候，店鋪的地契和房契我就都交給你，你就是魚鋪幕後小老闆了。」
秦月夕將自己的打算悉數對顧青青講出來。
顧青青一邊聽著，一邊認真點頭。
等聽完了後面秦月夕的交代後，緋紅色的唇瓣一扯，臉上又綻開花一樣的燦爛笑容，「嫂子，你對我真好，母親說的對，有你，是我們的福氣！我要謝謝你！」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不用這麼客氣。」秦月夕伸手拉住顧青青的右手，「走吧，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去正院飯廳那邊和娘一起用膳吧，順便我也去看看寶珠丫頭。」
昨日回來之後，本就疲憊，還硬撐著看完了方媽媽挨揍，還要上藥施救。
等處理完這些，她連晚飯都沒來記得吃，就睡下，一覺睡到現在。
現在按規矩，她這個兒媳婦該去顧母那邊請安了。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顧啟元回來之後，天色已暗。
幾天沒有去蓮池書院了，書院裡有些事課務要處理，和副山長查了這幾日書院的帳目收支，以及安排年歲學生考核。
回來後，夜色籠罩，晚風獵獵。
院裡掛著的竹篾燈都被吹的胡亂搖擺。
顧啟元解下身上的披風，交給了身邊的小廝後，來不及吃飯，就對書童吩咐「去把趙管家請來，問他我要的那些銀子都備出來沒有，順便讓他來見我的路上，順道去一趟榮輝堂，把老太太請來。」
書童道了一聲是，轉身出了書房。
不多時，院外又響起腳步聲。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康老太太和依照吩咐過來的趙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