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小院子四間房,主屋裡顧家二老住,他們此時所處的這間原本是為顧梓晨準備的新房,可眼下秦月夕自然不合適住進來,便只能同顧青青同住一屋,正對著顧梓晨的房間。
秦月夕傷重,一放鬆下來,身體便如破敗的落葉一般,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
顧青青找來了大夫為秦月夕看了傷。
大夫為她把脈看傷,一連搖頭,「這姑娘傷得太重了,而且身上都是新傷加舊傷,若是不好好休養,怕是難過十載。」
「啊?」
顧母和顧父詫異的怔怔互視,顧母看床上的秦月夕年紀才跟自己閨女差不多大就活不過十載,有些心疼的問道「大夫可有什麼辦法救救她?」
大夫嘆氣道「恐怕得長期藥石將養才可,我先給她開個方子吧。」
「好好好。」顧母心善,連忙應下。
一旁的顧青青原本聽說秦月夕可能活不到十年也有些動容,但當聽到母親說為了就她又要掏家底的時候連忙喊道「不行!娘啊,哥哥本來身體就缺銀子買藥,我們家都快買不上糧米了,秦家那麼對我們,為什麼我們還要救她?」
顧母聞言哽噎了一下,但看著昏迷的秦月夕,嘆氣,「錢沒了可以再賺,人沒了可就真沒了,再說我們現在只是給她拿些藥將養罷了。」
「娘!」
顧青青見勸不了母親,氣得跺腳跑掉了。
秦月夕迷迷糊糊的,聽到吵鬧聲,半醒半昏,感覺眼皮子沉沉的,掙扎著睜眼,眼前卻不是那間破舊的農家房,而是一處一望無際的空間,四周瀰漫著濃霧。
待她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竟然泡在溫熱的泉水湖裡。
泉水湖呈現圓環形,上方有一個拳頭大的水晶泉柱,形成一個閉環鎖的形狀,不斷地湧現出蒸騰著水汽的靈泉,泉水清澈見底,流向不知名的地方,看不到邊際,所經之處散發著讓人心曠神怡的香氣。吧書69新
秦月夕原本渾身的酸痛感忽然消失地無影無蹤,胳膊和身上的傷口都好了些,晚上還有些滲血,現在居然已經開始癒合了。
突然感覺手腕間滾燙髮熱。
她下意識摸了摸手腕,低頭一看,頓時驚住了!
是現代的時候,爺爺以前送給她的手鐲,圓環手鐲的環扣處正是一個水晶柱狀體,做成了閉環鎖的形狀。
之前這副身體上分明還沒有的!
「這……」秦月夕這才發覺,這泉水湖越看越眼熟,竟跟她腕上的手鐲一模一樣!
秦月夕不禁喜極而泣,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朝代,不僅帶來了爺爺送的禮物,還有這麼大的驚喜,也算是給她這一縷幽魂莫大的安慰了!
再醒來已經是日落時分,秦月夕驚奇的發現身上的傷口果然好了大半,肚子裡傳來咕咕的聲響。
「吱呀——」
顧青青端著藥開門進來看見秦月夕醒了,臉色難看的把藥放到桌上,冷聲冷氣道「喝吧!」
秦月夕怔了一下,「這是……」
「這是我爹娘的血!怎麼?怕我毒死你嗎?」
顧青青一想到爹娘為了救她,把買米的錢都用了就沒給秦月夕好臉色。
秦月夕頓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雖然她對這個世界還不太了解,可是這條件她多少也能猜得到,顧家應該沒什麼錢的。
顧青青氣紅了眼睛,沒好氣的說道「趕緊喝掉!真不知道我們倒了什麼霉!」
說完怒氣沖沖的走了。
秦月夕的目光從顧青青離開地背影收回,看向桌上溫熱的湯藥,微微觸動。
其實她身上的外傷已經大好,可以離開了。
看著窗外還明亮的天,她下床打開了門,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了對門房裡正看書的顧梓晨。
顧梓晨見她重傷還下得了床,微微訝異的挑眉,「命倒是挺硬。」
這麼快就下床,怎麼也不像活不過十年的人。
秦月夕無言,人剛好就開始懟人,不過看在顧父顧母的份上,她並不打算跟他計較。
「伯父伯母呢?」
顧梓晨見她好好說話,也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去做工了。」
「咕嚕……」
這個時候,兩人的肚子不適宜的齊刷刷響起。
顧梓晨……
秦月夕……
她嘆氣,「我去做點吃的。」
雖然他說話不好聽,但是自己好歹受了顧家恩情,做個飯還是可以的。
「沒必要。」顧梓晨直接潑她冷水,「廚房沒有米,買米錢都給你買藥了。」
秦月夕沒想到他們為了救自己能做到這個地步,只是巧婦無米之炊,令她犯難起來。
望著外面乾淨的小院,靈光一閃問道「這裡有河嗎?」
顧梓晨眯眸「村東頭有一條河。」
她想做什麼?
待不住這窮酸之地想探路離開?
「太好了!家裡沒點葷腥可不行,我去捕魚,中午加餐。」
秦月夕心下暗暗發誓,一定要養好這幅瘦弱不堪的身體,好好鍛鍊,爭取恢復到前世的身體敏銳力。
顧梓晨原本心下實在不願看到秦月夕堵心,轉身就要走,聞言卻詫異了「你會捕魚?」
「呃,學學就會了啊。」秦月夕理直氣壯地拿了木桶,又回頭看他一眼,「你要不要一起去?」
顧梓晨探究地看了她一眼,秦家高門大戶,從不放這位痴傻庶女出府半步,別說抓魚,她便是連河水溪流怕是都未見過,何來這般底氣?
想來從她入門恢復神智開始,總是出人意料,讓他難以將滿腹怨氣發泄在這樣一雙清澈的眼神下。
半晌,他臉色雖然依舊陰鬱,可卻破天荒應了聲,「嗯。」
秦月夕不動神色地看了眼他的腿,之前未曾留意,顧梓晨的雙腿受過重傷,留下殘疾,只能依靠輪椅行走,鄉下粗簡,這輪椅也是粗製濫造,代步非常不方便,可他習過武,臂力驚人,倒是沒讓自己表露任何難堪。
這樣風姿俊秀的人,不該被這點殘疾礙了一身意氣。
「那個,昨天謝謝你……」秦月夕不自覺放慢腳步,不讓他察覺或者難堪,一邊還絞盡腦汁和他搭話轉移注意力。
顧梓晨頓了下,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神情依舊是淡淡的。
兩人剛出門,顧青青突然不知從什麼地方抱著一筐玉米跑過來,一把橫在顧梓晨面前,護崽子似的瞪著秦月夕「你想帶我哥去哪兒?等等!你!你怎麼下床了?」
顧青青想起秦月夕現在重病,剛喝完藥就下床,氣得破口大罵,「你知不知道那藥多貴啊,你怎麼就是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啊!白瞎我爹娘的藥錢!」
說著就要把秦月夕往屋裡拉,秦月夕反拉住了她,輕笑說道「不用,我好了。」
這顧青青雖然說話跟她哥哥一樣難聽,但是性格卻還算真率。
「好了?」別說顧青青,就連原本並沒注意秦月夕的顧梓晨也一臉意外地打量著秦月夕,發現她身上沒了之前的血氣,額上藏在髮際的傷痕也沒了。
顧青青一臉驚奇的拉著她上下打量,「真神奇,你怎麼好得這麼快!」
「……這還多虧了伯父伯母肯請大夫為了看病,雖然還尚未痊癒,但也能下床了。」秦月夕扯了個理由。
她知道顧青青好糊弄,倒是一旁的顧梓晨,一臉質疑的看著她的時候,她就有些尷尬了。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你看著也不傻啊。」顧青青鬱悶。
秦月夕一臉淡色,「……」
突然想起昨兒顧母問她那會,顧青青已經跑去請郎中了。
「你剛才想幹嘛去?」顧青青又想起秦月夕要帶自己哥哥出去的事。
「去抓魚。」秦月夕道,「我不能白吃你們家的,看你哥那麼瘦,你不想給他弄點葷腥補一補身體?」
顧青青眼睛一亮「抓魚?我也去。」
對上秦月夕興味的笑意,她惱羞成怒,「我是不會給你和我哥哥單獨相處的機會的。」
顧梓晨聞言,嘴角不動神色地抽了抽。
秦月夕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忍著笑,「想跟就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