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仙郡。吧書69新
一直到暮色四合,夜幕籠罩四野的時候,鳳仙郡衙門外的收糧攤子才緩緩撤去。
在衙門裡忙碌了一天的扈傑和顧梓晨分別從衙門裡走了出來,站在衙門口的石階上,彼此對視一眼。
「話說你今天是不是又要和你的小娘子雙宿雙棲了,驛站那邊你是不打算住了是吧?」
對視的瞬間,扈傑憋不住話,率先開口詢問。
站在旁邊的顧梓晨側頭看著身邊高大魁梧的扈傑,面色淡然平靜,就仿佛聽不出對話話里的調侃之意「也不是。我今天會去驛站,不會繼續在外留宿。」
「嘖嘖,還行,你這腦袋還算好使,沒有被你的小娘子弄的神魂顛倒,還知道自己散值之後應該去哪住呢。」扈傑又是一句調侃。
顧梓晨聽的皺眉「聽你這意思,好像我此番帶出來的不是我的正頭娘子,倒像是我金屋藏嬌的小妾把握的魂兒勾住了。」 ❋✾
「別別,我沒這個意思,我就是感慨一下,還是顧監察腦子比我這個榆木腦袋好使啊……」扈傑不著痕跡的移開視線,看向衙門口前方的街道,繼續調侃,「你看咱們這一大群的大老爺們,替官家辦差,我們這一路上憋的火急火燎的,十天八天都碰不上個女人,還得忍著到了晚上,專門避開人找個漂亮的……哪如你聰明,乾脆就讓自己的夫人女扮男裝了。」
越說越是不甘,扈傑搖搖頭,大有怪自己眼拙的意思。
「偏偏我的眼睛也跟瞎了似的,只知道看出你們兩個人似乎有點問題,卻沒看出來她是個女人!什么小公子,我去,虧我還在她面前稱兄道弟,還把她當我新認識的哥們看待……」
說到此處,扈傑羞愧地往自己腦門上拍了一下,「丟人啊,眼拙啊,竟然沒看出她是個女子,我就說她生為男子怎麼皮膚比你我都要水靈。從前我初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不像個男人,雖然不算長相陰柔,但是膚色卻白的像個娘們。可等我見到小公子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做皮膚勝雪,他娘的,我還當他是個孌童……」
說不下去了,扈傑在額頭又拍了一下。
一想到當初他自己還傻乎乎的在秦月夕面前,把她當哥們兄弟一樣,兄弟長兄弟短的叫著,他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自己差一點,就跟一個女流之輩稱兄道弟了!
而且這個女流之輩,若是個素不相識的外人還好,偏巧是自己如今同僚顧監察的正室妻子!
這要是傳回到西北大營里,讓他怎麼在大營那幫兄弟面前抬起頭來?
「扈糧道,你若是覺得委屈不公,大可以和我一樣,儘快找個女子成婚,然後也讓你的妻子一樣的女扮男裝,隨你一同出行。」看著扈傑一臉憤憤不平,且痛徹心扉的懊惱樣子,顧梓晨似笑非笑地開口了。
「可別!我可沒有這個膽子大,我這朝廷二品大員還沒做夠呢,可不想因為這等事情被人彈劾。雖說咱們大晉律法之中,沒有明令禁止官員在外派巡查期間不可攜帶家眷,但本朝自開國以來,也無這樣的先例,若真的被捅到聖上面前,我害怕被人彈劾,貶職降俸呢。」
顧梓晨嘴角勾勒著一抹好看的弧度,斜睨不言。
扈傑念叨了半天,臉色也逐漸凝肅起來「好了,不和你逗樂了。我催你今晚回驛站住可是為你好,畢竟目前為止,除我之外,我 帶來的那些親兵還不知道小公子的真實身份,怕衛溯會說漏嘴,我連他也沒告訴。你若總是不回驛站住,次數多了,總會惹其他人猜疑。」
「多謝。」顧梓晨微微朝他躬身頷首。秦月夕作為他的妻子,跟著他一起監察出差的事情的,當然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昨天昨晚上和衛溯賭輸了,今兒還欠著他一頓酒呢,我得去酒館那邊先點兩個菜了,走了。」
話題一轉,扈傑很爽快的對顧梓晨擺了擺手。
話音未落,人已經走下了台階。
顧梓晨立在台階上,對著扈傑的背影道了一句「慢走不送。」
隨後也緩步走下台階。
走下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身後傳來忽然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接著子渡的聲音飄到耳邊「主子,夫人今天出城了。」
「是嗎。」顧梓晨對於這個消息似乎不甚在意,頭也沒回的繼續往前走。
後面的子渡追上他的腳步,亦步亦趨地跟著,繼續匯報「可是夫人今天出城,是去見了一個男子。主子不想知道是誰?」
這句話,也讓走在前面的顧梓晨成功停下腳步。
挺拔的身姿佇立在原地,顧梓晨依然是背對著子渡,但已然側偏過頭來,湛黑的眸子看向他,「去了哪裡,見了誰?」
跟在身邊的子渡嘴角暗暗抽了一下,心底一陣竊笑,臉上還是公事公辦的回稟「夫人在傍晚那會從北城出發,去了十里地之外的一顆杏樹下。和夫人見面的是個年約二十有餘的男人,是個模樣頗為端正的男子呢,小六離得遠,怕離得太近被夫人察覺了,故而沒有聽清兩個人都說了什麼。不過看起來……」
「……」顧梓晨依然側頭凝視,眸光似乎閃爍了一下。
子渡繼續「不過看起來,夫人好像和那位男子相談甚歡,兩個人站在杏樹下聊了好一會兒,而且還笑得很是開心,用小六跟我說的原話就是『笑得臉上都開花了』。」
「是嗎?」這一次,顧梓晨的語氣有了起伏。
子渡在一旁憋笑憋得十分辛苦,看著主子頗有醋意的樣子,認真點頭「是啊是啊,小六可比小五老實多了,從不會扯謊騙我的。」
跟一個男子相談甚歡是嗎?
那人是誰?
顧梓晨眼帘一沉,蓋住了眼底一閃而逝的冷光,「就沒派人跟著,探探那人的底細?」
子渡拱手回答「主子,您只是吩咐小六跟著夫人,沒說跟著別人,所以……」
「飯桶!」顧梓晨竟是隱隱慍怒起來,正欲開口再說什麼,眼角的餘光卻正好瞥見了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秦月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