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4章 孫易行的小道消息

  杏樹背影處丈之外,是一處半人多高的灌木叢。→

  只不過因為深冬已到,即便這邊沒有京城那邊的寒冷,許多綠色植被也已經枯死。

  灌木叢近乎枯萎,大片的枯黃和一旦點青綠相交在一起,促成了一片土黃色的枝條叢。

  在這些枯死的枝條後面,那個人影已經轉過身來,一襲青色長衫,腰間繫著一條三指寬的腰帶,腰帶中央還鑲著一塊乳白色鐫刻猊獸紋的白玉。

  看起來身形又高又瘦,尤其是一雙腿長的筆直修長,青衫在身,乍一看頗像一個富貴人家的大公子。

  但轉過頭來的那張臉卻並沒有多少名門世族的貴氣,臉型頗為圓潤,五官還算端正,鼻樑不高不矮,眼睛也沒有什麼特色,只是一雙極為普通的單眼皮的眸子,既不深邃也不靈動,但眨眼的時候,眸光閃爍,一看又是個機靈的人。

  這樣一樣看起來稀鬆平常的普通模樣,卻又有著一絲機敏狡猾的氣息,不是孫易行又會是誰?

  看到孫易行面容的那一瞬間,秦月夕心中的石頭徹底落地,對著那人展顏一笑「呦呵,還真是故人重逢,好久不見啊。」

  「可不是嘛,一百多天沒見了啊。那句話說得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怎麼多天沒見,這算算都是隔了多少秋了。」

  灌木從後面的人影一邊說笑,一邊撥開擋在身前的灌木叢,大搖大擺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秦月夕站在原地,身形未動,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一分「孫易行啊孫易行,你膽子可真夠大的。我記得你之前在蔚城我們顧家老宅和我談話的時候,你還跟我說的是你要隱姓埋名,做個好人的,我這才給你想辦法通路子,給你弄了一個新的籍契。這才過了幾個月啊,你就開始『重操舊業』了?」

  朝秦月夕走來的腳步募地一頓,孫易行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乾笑道,「嗐,這不是……我不是說故意要騙你,當初給你說那句話的時候,是真心的不假。只不過……」

  他話尚未說完,秦月夕就笑著打斷「只不過你實在是『技癢難耐』,忍了幾個月,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才放開手腳的?」

  「嘿嘿嘿,不愧是開了八家分店的月夕商號大東家,還真是睿智聰慧啊。」孫易行垂下眼皮,虛心的拍著馬屁。→

  「其實,我在給你辦那種籍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這樣的人,從前在鄴城附近流竄的時候,就是隔三差五要偷一次的人,即便最後被白詡買來的流匪追殺,你躲在蔚城的時候,忍了半個月也終於是按奈不住,明知還有追殺你,也還是當街行竊,這才被我抓住的。」

  「你癮頭這麼大,又怎麼會因為一張新的籍契,而真的金盆洗手呢?若不是當初你在鄴城已經上了通緝榜,怕被抓住,我看你也不會想著離開的。」

  孫易行抬眼瞟了秦月夕一眼,神情羞愧,「是,秦東家的確說的不錯,我稟性難移,其實……從你這裡拿到行的籍契之後,也曾試過真的改口換面,做個普通人,奈何……我之前數十年,學的都是這些飛檐走壁,調製迷香的本事,是個偷慣了的小賊……

  你讓我忽然真的去洗清革面,做個普通人,我反倒覺得無趣了。離開蔚城之後,我一路南下,路過岳陽、常德等地,在別處也住了一個來月,卻怎麼也靜不下心。就像你說的,我有這個癮,不偷拿點什麼,我就吃不香睡不好……」

  「哈哈,難得你如此實在啊,把心裡話都給我說了。」秦月夕輕笑出聲。

  就連站在不遠處負責望風的青瑟,在聽到這些話之後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看到眼前兩個女子笑得合不攏嘴的模樣,孫易行抽抽嘴角,「笑吧笑吧,我孫某人此生不搶不騙,不逛青樓喝花酒,唯一的愛好就是小偷小摸了。」

  秦月夕勉強止住笑聲「對了,你怎麼會是在這鳳仙郡,而且還偷了整個悅來客棧?」

  「誰叫悅來客棧老闆狗眼看人低的,敢對我出言不遜,偷他店鋪的銀子只不過是個教訓。不過我的確沒想到……」

  孫易行的視線又重新回到秦月夕身上,眼神歉然,「我的確不知道,客棧里住的那個小屁孩是和你關係的,昨天你帶著那個小男孩到悅來客棧門口討要說法的時候,我其實就在附近,我都看到了,我不知道他是你結拜大哥的徒弟,偷了那小孩的銀子,害他被趕出去,怨我,我給你賠個不是。」

  同時,他右手窄袖一抖,就從袖口裡面抖摟出一個雞蛋大小的銀元寶,道,「這銀子,就是那日從小男孩房間裡偷的二十兩銀子,現在如數奉還。」

  看到他掌心的銀子,秦月夕思忖了一下,伸出手拿走了銀子「那小孩叫李天恩,這幾天一直在為弄丟的二十兩銀子自責不已,現如今找到了,我還給他,他必然會開心的。」

  「……」孫易行做事理虧,心虛的不敢說話。

  秦月夕收好銀子,又想起了什麼,便問「你昨天特意溜到客棧後廚,留下紙條過來,就是為了給我還這二十兩銀子?沒別的事情了?」

  「當然不止是還你銀子。」提起重要的事情,孫易行臉上愧疚的神情立即一變,正色道,「我是想給你提個醒,告訴你一件可能關於你和你夫君的大事兒。」

  「什麼事情?」看剛才還嬉皮笑臉的孫易行如此鄭重,秦月夕也嚴肅起來,收起了唇畔的弧度。

  孫易行道「你應該還記得,之前你們在常德城的時候,城內水井有毒的事情吧?」

  「怎麼,」秦月夕更為認真,「那個時候你在常德城裡?」

  「怎麼可能,那個時候城裡盛傳出了瘟疫,常德城前後都無人敢入,誰敢進去找死?我也是聽說此事後,覺得好奇,一直在常德城附近觀望。結果——」

  他忽然壓低聲音,警惕地道,「在你們查出水井有毒,帶著衙門差役們採買草藥的時候,我在常德城外的一個山頭上,看到了一隊行為奇怪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