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9章 都該死!

  花窗外,刻意壓低的聲音,還帶著些微的笑意。

  立即,走在遊廊裡面的秦月染立即停住腳步。

  跟在後面的念夏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也是呼吸一停。

  要知道,在此刻,在這個要緊的當頭。

  自家小姐已經因為夫人的突然暴斃,而傷心欲絕,茶飯不思了。

  情緒本就不穩,如今又是聽到了這種譏諷之語,還不是更加要傷心了?

  愣了一下後,念夏回神,抬手輕輕扣住秦月染的手,試圖往遊廊下面的花圃帶。

  拉了一下。

  沒有拉動。

  秦月染站在原地,紋絲不動,未施粉黛的臉上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憤怒的情緒,連眉毛都沒有抬一下。

  就好像是一尊美麗的雕塑,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繼續聽從軒窗後面飄來的竊竊私語。

  「呵呵,從前也不知道是在得意個什麼,不就是景安侯府的嫡女嗎,比咱們這些伯爵府出來的, 也就高貴那麼一點。」

  「是啊。從前,只要一到詩會雅集,就屬她還有那個魯國公府的暗格設呢杜清怡,最是傲才視物了,杜清怡還好一點,尤其是秦月染,鼻孔都要翹到天上去了,結果現在,卻只是當了一個去去側妃。

  「呵呵,是啊,我要是她,如此才情,又出身侯府,自己卻最後只嫁給五皇子,還做的是側妃,我怕是能哭死。可我看她好像一點事兒也沒有,就跟沒事人一樣啊。」

  說到這裡,那邊就是一連串悅耳的笑聲。

  笑過之後,鄙夷的聲音又起「不說這事兒還好,一說起這事兒,我就想起來,她跟那個五皇子成婚之前,是出了個什麼事兒來找?」

  另一道聲音里,飽含嗤笑「嗐,這你都沒聽說嗎,當初好像是五皇子去護國寺,去住持大師那討要給太后手抄的經文,沒想到那天趕巧了,秦月染好像是因為他們侯府什麼事兒,也去了護國寺。兩個人,誰知道在護國寺里到底發生了點什麼,反正就傳出了閒話,說是兩個人在護國寺里摟摟抱抱,不成體統……」

  「對對對,這事兒我也挺我婆母說起了,我婆母還說了,這事兒出的蹊蹺啊,怎麼護國寺那麼多善男信女,偏巧了就讓秦月染趕上了,就那麼好巧不巧的倒在了五皇子的面前,莫不是兩個人之前就已經私下裡有什麼牽扯了……」

  說到此處,又是一陣竊笑,

  然後又繼續最初的話題,十分放肆的議論起甄氏的死因和為何被挪到莊子上養病的事情。

  聽到她們一口一個『甄氏』的叫著,秦月染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上總算是泛起一絲波瀾,嘴角無意識的抿緊成一條直線,雙頰微微繃緊,明明是白皙的膚色,卻看起來忽然有些泛青,眼眸中的眸光變暗許多,眼底湧起一股寒冷的風暴。

  緊挨著她身邊站立的 念夏如何能感覺不到,當即就察覺到了自家小姐的臉色不對了。

  馬上貼近了秦月染,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勸說「小姐,咱們別在這裡聽了,還是去中院的花廳歇息片刻吧,您已經在靈堂跪了一整天了。」

  念夏的說話的聲音壓的很低,但是緊貼在秦月染耳畔說的。

  秦月染必然可以聽到。

  但卻毫無反應,非但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掰開了念夏的手,固執又腳步輕緩地挪到了遊廊軒窗的牆壁處,隔著幾何紋樣的軒窗,居高臨下地看向廊外面,那一牆之隔的過道那邊。

  過道上牆根底下,有三個穿著今年年底京城裡時興的湖藍色海棠花暗紋緞子做成的交領長裙的女子,緊貼著道邊的牆壁,互相圍在一起,手裡還拿著帕子時不時竊竊私語,然後手帕捂嘴,笑作一團。

  秦月染隔著切成了幾何形的窗欞,看著那三個笑成一片的女人,眼中的醞釀著風雪,冷意十足。

  駐足看了一會,似乎是想要把這三個人的模樣深深刻印在腦海。

  悄然看了片刻後,秦月染又悄然後退,然後腳步又輕又快,頭也不回的沿著遊廊繼續前行。

  小姐!

  念夏不敢喊出聲,只能在心裡驚叫了一聲。

  然後急迫地跟上了秦月染的腳步,也快速從曲折的遊廊上消失了。

  等走下遊廊之後,一直進了中原一個甚少有人來的偏廳,秦月染坐在偏廳的官帽椅上之後,才說出了第一句話「剛才在過道那說話的三個女子,好像其中有兩個是永安伯爵府的。」

  「是呢,是伯爵府伯爵娘子的嫡長子和庶子新娶進門的兩位年輕夫人。還有一個……」念夏說到此處,轉眸思索了一下,道,「最後一個姑娘,看著眼生,奴婢不知道是誰。稍後等奴婢私下去打探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好,那你去好好給我問問,看這最後一個碎嘴子,是誰家的姑娘或者兒媳。我可得好好把這家人記住。」

  「是,奴婢一定會打探清楚。」念夏此刻根本不敢觸怒秦月染,忙不迭的做出保證。

  只因為此刻,秦月染的臉色實在太嚇人了。

  秦月染此刻,身上已經半點侯府嫡女的貴氣也沒有了,一雙長眉已經微微斜挑而上,眼中寒光閃爍,一點溫度都沒有,柔嫩的臉蛋也僵硬的猶如被冰霜凍結,臉色已經由白轉青,看起來十分嚇人。

  如果此刻,再給秦月染嘴角添上一副獠牙的話,幾乎可以活吃人了!

  念夏就連站在旁邊,都不敢大喘氣。

  卻聽身邊的秦月染繼續念叨,「好個伯爵府,以為嫁進了伯爵府,做了正頭娘子,就真的能當正兒八經的,內宅主母了?呵呵,還笑話我如今沒有了母親,笑話我是個側妃……你們又是什麼好東西?」

  「就是熬到了自己的夫君能承襲爵位了又如何?還不是一個小小的伯爵,靠著那點俸祿,能成什麼事兒?看不起我做側妃,見了我,還不是要給我見禮?」

  「賤人,全部都是陽奉陰違的賤人!一個個的,連帶著秦月朦在內,都和秦月夕那個賤人一樣,都該死!」

  秦月染說到這裡,恨恨地抬手在官帽椅的扶手上狠狠一拍,從牙縫裡擠出了森寒無比的幾個字「秦月夕,你一定,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