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這樣想著,也繼續將自己的想法和理念,和盤托出給了鬼手李。
鬼手李聽完她說的,原本就已經逐漸嚴肅的臉龐又是一僵,眼神十分古怪地看著秦月夕。
而站在臥榻前,負責手舉草圖紙的小五比鬼手李的反應還要誇張,傻呆呆地看著秦月夕,眼神又呆又直,表情僵硬,嘴巴大張,幾乎可以塞下半個雞蛋。
「怎麼都這樣看我?」
秦月夕覺得好笑,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眼神沒有平時的寒霜,眸光閃爍,似水波粼粼。
鬼手李沒說話,嘴巴動了動,可沒有發出半個音節,好像是還沒想好要說什麼。
秦月夕的視線一掃,落到了小五身上。
小五舉在半空的草圖紙也拿高了一些,幾乎是直接把草圖紙擋在了嘴巴上,然後才發出聲音,似乎是忍耐著笑意「夫人,您這個……這個要做的東西,弄了半天原來是女子要用的月事帶啊。」
他分明是想笑出來的。
但害怕夫人會因此生氣,只能咬緊後槽牙,極力忍耐著,但口中泄露的微顫聲音,還是暴露了其中的笑意。
「有什麼好笑的?」秦月夕臉上的笑容撤下了一些,眸光平靜,神情認真地看著小五,「這沒有什麼見不得人和好笑的地方吧?但凡事女子,只要是身體無病無災的,基本上都要用到這個。做出這個東西,可以造福很多女子,讓她們不用在來月信的時候受苦遭罪。」
「可,可是……好像咱們大晉就沒有,大張旗鼓賣女子月事帶的地方吧?這,這實在太怪異了,夫人。」小五一看秦月夕臉色變了,立馬改口,把語調里的笑意壓了下去,認真道,「我是擔心,因為這個事情,那些人,尤其是跟咱們不對付的那幫小人四處議論咱們,敗壞了咱們月夕商號的名聲。」
此刻,帳子裡沒有外人。
小五也不再喊秦月夕為小公子,而是直接稱呼夫人。
秦月夕臉色平靜「咱們月夕商號的名聲,成立兩年來,向來都是靠咱們自己打響的。只要我們行的端,坐得直,不存在別人能敗壞咱們商號名聲的這種事。」
向來百年招牌,那都是由內部敗壞,以次充好,濫竽充數之後,名聲才開始臭大街的。
但她月夕商號,雖然在酒樓和美容院的價格上定製的貴了一些,但她都是真材實料,貨真價實的好東西。
從來不會不有質量良莠不齊的情況。
雖然定價較高,但她在定製價格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去掙窮人的錢。
美容院,還有高級酒樓,原本就是為了服務那些城裡的闊太豪紳們所建立的。
換言之,她從來就沒沒有想去掙窮人的錢。
買貴的東西,就是用來掙有錢人荷包里的影子的。
與之相反的是,她月夕商號名下說買的八百畝良田,還有菜園子,卻都是賣的平民價格,就是造福於民的。
只要她月夕商號沒有干黑心的買賣,只要八個分店的掌柜都齊心協力,不中飽私囊,這招牌,就不會砸。
更不會因為,她去賣月事帶就砸了。
她看著小五懷疑的雙眼,眸光更為堅定「小五,我知道你們男性對女子用這個東西,都覺得很是不齒,這不是該放在明面上買的東西,但我覺得,這沒有什麼可羞恥的。就跟羅襪、鞋子、木屐一樣。都是人需要用的物件,有什麼高低貴賤?
況且那些開青樓妓院的,還有那些去逛青樓妓院的,他們都沒覺得不齒,他們都臉皮都比城牆拐角還厚,我只不過是製作售賣一些女子用品,又不是什麼不乾淨的物件,我賣的堂堂正正。我做這些東西出來,就是為了給女子以便捷,以舒適。假設明明有馬車可以坐的話,為什麼還要光腳趕路呢?」
一番話,到讓剛才還嬉皮笑臉的小五一下子啞口了。
其實仔細想想,這東西也沒有什麼。
還能比春宮圖,比青樓瓦舍還不齒嗎?
不過就是個女人用的東西罷了。
倚靠引枕的鬼手李也在此刻清了清嗓子,緩和氣氛「說的也是哈。不過就是個日常所用的東西,我看跟那些褻衣褻褲,區別也不是很大,是我們,是我們一個個的多心了,沒放開,沒有妹子你膽大心細。」
秦月夕繃緊的面容這才放鬆了幾分,放柔聲音解釋「我做這些東西,也不是簡單的為了賣錢。如果是為了賣錢,我不需要浪費時間,花了好幾天的功夫去設計草圖,我直接繼續賣那些葡萄酒,賣那些護膚品,省力氣不用話心思,我還能繼續賺大錢。」
「可我為什麼還要去浪費這個時間做所謂的『衛生巾』?」
「我真的就是為了那幾兩碎銀?」
「我是想要天下所有女子,都能在來月信的那不舒服的幾天,過得稍微舒適一些。你們這些男子怎麼會懂,女子來月信的時候,其實是極度不適的。」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
也沒有奢望小五和李長風在聽到這些之後,能真的去感同身受。
畢竟在自己沒有痛經之前,沒有帶上難用又繁瑣的月信帶之前,她也沒有想過,女子來月經是這樣的麻煩。
「行了,月夕妹子,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鬼手李忽然對著秦月夕猛地一抬手,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懂,你放心,我李長風既然昨天答應你了要做這個東西,我肯定不會反悔就是。」
「李大哥放心,只要東西做出來,不管是何人問起,我都不會提您和嶽麓山莊半個字,絕對不會影響你和嶽麓山莊的威名。」看到鬼手李再次放話,秦月夕展顏一笑,明白鬼手李是從現在開始,才算真正意義上接受了製作衛生巾的任務。
小五也不再多說什麼,眼底的不解轉為了欽佩,重新調整了手臂的高度,把草紙圖再次擺正到鬼手李的面前。
……
中午。
草紙圖放在了鬼手李那,方便他時刻查看。
而秦月夕則在大鐵鍋旁邊,忙著烹煮臘肉。
正忙著手裡的活,在官道兩邊撿柴火的青瑟突然跑回來了,滿眼驚奇地道「夫人,我看見有個小孩往咱們這邊走呢?身邊也沒見個大人,該不會是被拍花子的帶過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