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子渡和顧梓晨兩個人的見證下。
秦月夕伸出了手，和臥榻上的鬼手李擊掌為誓。
這下，她不用擔心鬼手李抵賴不做了。
鬼手李雖然也才認識兩年，見面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但是她了解鬼手李的性格。
既然答應了，就會做到。
……
談完這件事，已經是快要到亥時。
秦月夕和顧梓晨一同走出了帳子。
帳子外，篝火還燒的很旺，橙紅的火苗在潑墨一樣的夜色里十分奪目，隨著夜風舞動，火舌時不時變化形狀。
儘管已經到了半夜，篝火旁邊圍坐的人卻不減少，反而有增無減。
再仔細一看，一群人不知道是從哪裡獵到了兩隻野兔，已經扒了皮毛，洗剝乾淨，穿在一根三叉樹枝上拷著。
兔肉的香味，時不時會順著夜風飄散過來。
看著那邊那麼熱鬧，秦月夕嘴角扯出笑意，「真好，我看著他們，我也想到了最初來到顧家的時候，我帶著青青上山獵兔子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顧家四口人，吃菜都是清湯寡水，少有葷菜。
還是她上山獵兔，下河撈魚，這才給當初身體虛弱的顧梓晨，以及已經快餓成饞貓的顧青青改善了伙食。
那個時候，日子就是從上山打獵，抓一些野兔、野雞、野狐，才把顧家一點一點從泥地里拉扯起來的。
沒想到時間一晃，顧家冤案平反，顧宅重建，她也很久沒有再上山狩獵過了。
「月夕，你若是想上山打野兔，等年底回了顧家村，我陪你一起。」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身邊沉默的顧梓晨忽然開口了。
「好啊。」她笑著應下，「話說回來，我這帳子原本是我想跟青瑟一起睡的，這下好了，李大哥把我的帳子占了，他是傷員，我總不能讓他睡野地上吹風。但是……我現在睡哪？」
這一路過來，他們都沒有正兒八經的馬車。
倒是有三兩用來裝貨的平板車，車上放著一些鍋碗瓢盆，是用來放置走到荒郊野嶺，沒有驛站的時候，在沿途生火做飯用的。
顧梓晨略一沉吟，道「我等下讓小五和小六把其中一個裝貨的板車收拾一下，鋪上氈布和皮毛大氅，你睡上面應該不會太冷。」
「算了，我倒沒那麼嬌氣。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為了跟蹤目標，連續兩天潛行在森林裡的過夜，也不是沒有過。」秦月夕乾脆搖搖頭，「青瑟還是個半大丫頭，等下讓青瑟去板車上睡覺就行了。」
「不行。要麼你們一起睡上面，怎麼能讓一個女使睡臥榻上，你這個做主子的反倒在地上睡。」顧梓晨直接拒絕，少有的表現出了一分強勢。
秦月夕微怔了下，下一秒又反應過來。
顧梓晨可是地地道道的大晉朝人，自小就出聲在官宦之家，後面又統領三萬人馬，是少年將軍，尊卑有序慣了，能對手底下的奴僕暗衛們這麼好，已經是難得的好主子了。
不能要求他像一個現代人一樣，去用人人平等的觀念來要求他。
「好吧。那我跟她一起睡。讓青瑟給我當個暖床丫頭，這樣行了吧。」
「可以。」
語氣終於軟化下來。
顧梓晨和秦月夕並肩而行，往山林那邊一道走著。
走到樹林邊緣的時候，腳下的乾草就少了許多，反倒是不少乾枯的灌木和被狂風吹斷的樹枝，零零散散鋪散一地。
借著頭頂清冷的月色，顧梓晨順便時不時俯身撿一些乾枯樹枝，一邊走一邊閒談「月夕，傷筋動骨不是那麼容易能養好的，我看就算是到了明日，鬼手李也未必能完全起身，更不要提趕路隨我們去鳳仙郡了。」
「我知道。」秦月夕點頭，提起正事，她的臉色也嚴肅起來，「你和扈傑餘下還有兩個城沒有收完秋糧。你不能因為鬼手李拉著扈傑一起在這裡拖延等待了。你明天一早，就和扈傑繼續按照日程，趕到鳳仙郡開始收糧吧。」
「至於我這邊，可能至少要照看鬼手李天的時間，他那個腰筋才能恢復正常的行走坐臥，那個時候我才能趕路帶著他去鳳仙郡。但你不能等了，你們糧務要緊，必須先走。」秦月夕給出了分析，她其實剛才在帳子裡的時候就想說了。
不過那會，鬼手李酒醉剛醒，她也急著說衛生巾改造的事情，就沒提這一茬。
現在兩個人出來了，這事兒就得認真說一說了。
以鬼手李現在的年紀，和身體素質來說，至少要躺在臥榻上休息三天時間，他才能正常起身行走，才能開始趕馬車去鳳仙郡。
原因無他，只因為鬼手李現在年紀大，肌肉各處恢復情況，都沒有辦法和正當壯年的小伙子相提並論。
年紀大，又缺乏鍛鍊，又是醉酒狀態下滾落深坑，說實在的，沒有把老腰摔斷了就是萬幸了！
她雖然剛才沒有直接見到鬼手李後腰的淤青面積，但是根據子渡口述情況來看，面積已經有至少手掌大小，這樣的淤青，肯定要修養恢復。
而這次糧務，已經不能再拖了。
如今只能暫時分道揚鑣，等大概天之後，在鳳仙郡內匯合。
兩個人的想法幾乎是不謀而合，夜色下，顧梓晨挺拔的身子比她略高一些，視線自高而下地凝視著她，許久後，勾唇一笑，「我不在的這幾天，你要記住我的話，不要背著我去接觸空間裡的靈泉水。」
一下子又被提起這事兒。
秦月夕後背一涼，硬著頭皮在臉上擠出一抹笑「哈，說什麼呢，經過上次的事情，我已經長了記性了。」
「但願如此，不要騙我。」顧梓晨繼續強調，「你莫要忘了，那靈泉水碰多了你會如何。你莫非還想把那些暖宮的湯藥當飯吃？」
「不不不，我沒有這個興趣。你放心就是了，我不會輕易背著你去接觸靈泉。」為了避免他深究下去，秦月夕笑臉，抬起雙眸看向他的黑眸，趕緊做出嚴肅保證。
見她如此，顧梓晨臉色才稍稍緩和，「你我分開，驛站你必然不能再住了。進了鳳仙郡，你去郡里最大客棧住下，我若是得空，一定會去客棧找你。若不去，你有事可到鳳仙郡縣衙尋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