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
「沒有可是。」
才說三個字,秦月夕的話就被顧梓晨涼涼地打斷了,語氣帶著幾分命令,沒有商量的餘地「回到驛站後,給我先吃飯,吃了飯,才准做其他事情。」
難得看到他這樣男友力爆表的樣子,秦月夕怔住,眼睛睜開的大大的,看了他兩秒,最後敗下陣來,低下頭抿嘴一笑,「哈,好吧,這回聽你的,不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她原本是打算著再繼續抗一抗,等和顧梓晨一起配合,從靈泉空間裡取夠了靈泉水,再把從淮安坊的古井裡打上來的井水找個人實驗一下,看看會不會引起什麼不良反應的。
等忙完了在說吃飯問題。
但在顧梓晨如此堅持下,她也覺得自己肚子裡空空如也。午飯本來就是啃了一個硬燒餅糊弄的,到現在天黑許久還沒吃飯,肚子的確是餓的不行了。
見秦月夕肯聽自己,顧梓晨冷峻的眉宇又恢復了緩和,大手伸出,輕輕握住了她那只比自己手腕還細兩三圈的小手,柔聲道「走吧,一起回驛站。」
「嗯。」秦月夕微笑著順著他的力氣,兩個人肩膀幾乎貼在一起,沿著空寂無人的長街往驛站方向走去,「對了,子渡和小五小六呢,我剛才進衙門的時候,怎麼沒有看見他們兩個?」
「他們兩個被我派出去了,有點事情要讓他們做。」
「什麼事情?」
「我也在想,這個怪病是因何而來,若說是瘟疫,實在不像。」
「你為何覺得不像?」看著前方街道的視線收回,秦月夕轉頭瞧著身側的男人。
顧梓晨目視前方,湛黑的眸子猶如天上暗沉無際的夜空「你不知道,之前我少年時期,大概十四五歲的時候,駐守在西北邊陲軍營的時候,曾經就有過一場瘟疫。那是當年月氏一族,有過一場較量。兩軍交戰的地點是一處山坳。
血戰三天,山坳內,不管是月氏族人,還是我大晉士兵,都是死傷無數,許多屍體無法料理,兩邊的人都是死在一起,屍體疊著屍體,一時間難以分開。又逢盛夏……但我大晉軍營里的規矩,歷來都是要保全士兵遺骸,哪怕不能送回故鄉,也不能使其曝屍荒野,終是要收斂骸骨,入土為安。」
聽到這裡,秦月夕已經逐漸預料到後面的情況。
兩軍交戰,屍骸堆積如三,且都堆積在了山坳裡面。
時節又是盛夏。
盛夏屍體容易加速腐敗。
那些死去的將士,本就屍身上留有外傷,再加上天氣炎熱,必然會加速潰爛生蛆。
若只是生蛆,也還不算恐怕。
要命的是,屍體堆積太多,腐爛速度過快的話,這一片土地就會爆發出一些病菌,無人過去還好。
可大晉的軍營規矩,還是要收斂屍體。
如此必然會被傳染上屍體群里爆發的某種致病菌。
或許這種致病菌到活人身上不致命,但也會正常人體熱高燒,咳嗽喘息,引起一場疾病。
剛想到這裡,顧梓晨已經說出了和她猜想說吻合的結果「戰後前去斂屍的那一批小隊,在連續五天,搬運會幾百具屍體焚燒安葬之後,這些人就開始咳嗽、發熱,畏寒,而且渾身無力,喪失作戰能力,且這個病症還會蔓延傳染。
從最開始的一個小隊,到最後的該病症蔓延至一個屯,最後快要蔓延到一個軍部的時候,軍醫才確定,此病症為屍骸裡帶出的病症,禁止再有人冒險進去山坳搬運屍體回來為了,確保病情不再蔓延,所有患病士兵一律隔絕,被封在一個營里不得出入。
好在這個病不是要命的,隨行的十餘個軍醫一起研製治療時疫的藥方,這才免於更大的劫難。故而我是見過瘟疫的,凡是與病患有過深接觸者,十之八九,都要被染上同樣病症。
可咱們來到常德衙門後,縣令和師爺,以及十餘個差役這些人,和這些重症病患接觸良久,且無任何護具,卻並未染病,可見此病並非就是瘟疫。既然並非瘟疫,那必然是出在其他方面,自然是要多調查……」
「所以你派子渡他們去暗中走訪知道此病症內情的那些人了?」秦月夕直接搶著詢問。
顧梓晨點頭,「不錯。我讓子渡和小五小六,領著之前一直負責給淮安坊那一片巡街的差役,一起調查起因。雖然最初得病的那幾戶人家已經過世,但周圍鄰居尚且在世,還有淮安坊周邊居民,有一些症狀較輕的,在淮安坊出事之後,就火速搬離了。這些人搬去何處,只有這幾個時常在淮安坊走動的差役知道,所以要由他們帶著調查走訪。」
天!
真的是瞌睡來了有枕頭!
顧梓晨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兩個人雖然白天沒有說上幾句話,但卻出奇一致的想到了一起!
秦月夕有些激動,反手扣住了顧梓晨的手腕,「好戰友啊!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她驚訝又嘆服「我也是這麼想的,今天還特意拉著扈傑去了淮安坊,還去了淮安坊的古井查他們那裡的水質。我想,既然最初的病源是出在淮安坊,那就該多詢問走訪哪裡的人。我原本還想著等下吃了飯,告訴你這件事,讓你明天和縣令說一聲,派幾個差役過去呢,沒想到你已經做到我前頭去了!」
「這有什麼,你我是夫妻,夫妻本就一體,同心同德,自然是做什麼也能做到一起。」他由著她反扣自己的腕骨,黑眸靜靜地凝視著她,眼神儘是寵溺,「月夕,走吧,我們一起回驛站,夜色以深,你該用晚膳了,不能再拖了。」
「嗯!」
腳步加快,秦月夕跟上了顧梓晨加快的腳步。
兩個人回到驛站後,驛站還有一些趕夜路而來的送信使者。
兩人也在進入驛站的前一刻,十分默契地鬆開了手,秦月夕又扮做了跟在顧監察身邊的一個略懂醫術,又有幾分冷淡桀驁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