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被齊修竹剛才一番輕薄之舉嚇出了眼淚,再加上顧青青刻意眨巴著眼帘,用發噙著淚水的發紅眼睛看著顧啟元,飽含哭腔的哭訴,更加顯得無辜可憐,就好像真的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趴在地上的齊修竹,此刻已經酒醒了一半,原本還泛著酡色的雙頰瞬間一片青白之色,不顧身上的疼痛,手腳並用的從花崗岩石鋪成的地板上爬起起來,雙膝跪在地上,仰起頭,目光倉皇地看著顧啟元,拼命搖頭「不是,不是的,我沒有……顧老爺,我冤枉啊!」
「你還敢說冤枉?」顧啟元上前一步,說話的同時將顧青青藏在身後,臉色鐵青地看著齊修竹,怒喝「你當我是瞎子,我剛才來的時候,已經清清楚楚的看見,看見你……」
到底是教書育人的山長先生,有些有違倫常的話,顧啟元說不出口,只能悻悻地指著齊修竹的鼻子,「你剛才,你剛才在這涼亭里做的那些輕浮之舉,我看的一清二楚,你還不認?你這個混帳——」
「冤枉啊,老爺,我沒有啊,是 青青小姐今天主動約我喝酒的啊!」
哪怕已經是跪在地上,被老宅主君顧啟元當場抓了個現形,齊修竹也還是鐵青著臉,嘴硬道「我原是知道男女有別,本是忌諱的,可是青青小姐盛情相邀,都準備好了一應器具,我這才一時糊塗,跟著青青小姐上山喝酒的啊。」
他說到此處,雙膝跪在地上,膝行了兩步,抓住了放在旁邊橫杆美人靠上放著的白瓷空酒壺,大聲道,「我也不知道怎麼的,今天只是喝了幾杯酒,就有些神志不清了。可偏偏在這個時候,青青小姐還湊到我身前來,說要扶我坐下,我不,不勝酒力,自然是……」
他雙眼滴溜一轉,視線已經掃到顧青青身上。
視線落到顧青青身後,即便是躲在顧啟元身後,也讓她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又怒又氣地瞪向齊修竹,「你,你這個人忒不要臉,你剛才吃酒吃醉了,我看你身形不穩,好心扶你一把,你卻拽著我的手不放開,還摁著我,那你的嘴往我——」
顧青青回憶到這裡,腦海中閃過齊修竹摁著自己雙手,像是公豬拱白菜一樣,啃自己臉蛋的情景,嚇得又哭出來,眼淚大顆大顆地湧出眼眶,「嗚,爹爹,你……你要為我做主啊,女兒只是好心好意……是他舉止輕浮,他要毀了女兒!」
她哭的抽噎,語氣卻很認真「若是爹爹一定要讓女兒嫁給這樣的登徒子,那我情願出家做姑子!」
「青青,傻孩子,此事,爹爹一定給你做主!」
看到唯一的女兒哭成了一個淚人,在看跪在地上的齊修竹也毫無悔改之意,顧啟元幾乎怒髮衝冠,饒是也教書兩年了,造就了一身好休養,此刻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怒氣,安慰了顧青青一句後,便怒氣沖沖地瞪著跪地的齊修竹「齊修竹,枉我看你也是個讀書人,沒想到你被我抓到現形,居然,沒有半點悔意,還在極力狡辯!膽敢調戲我的女兒,你當我們顧家是好欺辱的?」
「我,我真的沒有想要調戲她,不不……」齊修竹迅速反應過來,膝行了兩步,伸手就要去報顧啟元的雙腿「顧老爺,我可以娶青青啊,我可以為今天的事情負責的!」
反正他這次跟著康老太太過來,真正的目的不就是要把顧青青娶到手嗎。
既然如此,反正剛才那一場混亂,顧啟元都已經看見了,再怎麼辯解也是無用了,還不如開門見山的說出心裡想法。
只是他剛膝行了兩步,伸出去的手還沒有碰到顧啟元的下袍繡暗藍色如意紋的滾邊,眼前的人已經急迫的後退兩步。
顧啟元護著身後的顧青青退遠了一些,然後慍怒道「你簡直是痴心妄想,就你今天這飯所作所為,干出這種德行有虧的事情,還妄圖娶我女兒,簡直是白日做夢!」
這時,一直站在涼亭入口的子曦也上前幾步,逼近到齊修竹身側,居高臨下地睨著地上的男人,「我家小姐想著你是客人,坐馬車辛苦來一趟不容易,才說拿出和我家少夫人一起釀造的美酒招待,又看你這幾日到宅院裡都每日憋悶著,怕公子你在宅院裡悶壞了,這才趁著今日天氣不錯,邀請你一同後山遊玩。」
「可是,我和小姐都沒有想到,你說是有了秀才功名,卻只是一個披著羊皮的衣冠禽獸!若非奴婢剛才下山取小姐披風的時候,感覺事情不妙,又在後山腳下遇到了我家老爺,奴婢想著孤男寡女在後山,雖說不是私宅里,可到底也不妥當,就拉著我們老爺一同上山,若非趕來及時,你豈非已經得逞,成了個採花賊!」
採花賊!
這三個字像是一張鐵網,帶著傾山倒海的氣勢,重重罩在在了齊修竹身上。
齊修竹渾身一顫,立即開口辯駁「沒有,我不是,我不是採花賊!」
「還說不是,剛才你的嘴都碰到哪裡了,若不是念在你是老太太帶來的親戚,奴婢身為小姐女護衛,早就把你這種下等的登徒子踹下山去了!」
子曦厲聲痛罵,左腳跨出一步,右手抬起五指併攏,手上已經運足了內力,只要顧啟元一聲令下,就會一掌拍出!
齊修竹感覺到了瘮人的戾氣,嚇得又開始後退,青白的臉色已經轉為了更加難看的豬肝色。
就在齊修竹想要哭著求饒的時候,顧啟元終於開口「罷了,到底是母親大人帶回來的人,不好隨意處置。」
而且這事兒,也不好在外面做的太過張揚,要是現在就在後山涼亭里把齊修竹捆成粽子帶下山,萬一山腳下遇到點同村,此事怎麼解釋?
說不定還會影響顧青青的清譽。
盯著跪在地上,卻已經嚇得直不起腰杆的齊修竹,顧啟元鼻子裡冷哼一聲,一甩闊袖,「先把齊修竹帶回老宅,再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