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不要按照秦月染說的,跟秦月染結盟?
要不要聽秦月染的主意,來一招未雨綢繆,或者去母留子?
朱如是仰面躺在寬大的拔步床上,眼睛掙得大大的,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件事。
從前她沒有和秦月染深入了解過,莫說談話了,就是見面也很少。
偶然在某位郡主舉辦的雅集上看到秦月染,也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
今天,正式跟秦月染一番交談下來, 她才明白過來,秦月染這個人是多麼心狠手辣,自己的庶出妹妹,竟然也半點感情也沒有,說『去母留子』的時候,就像是在說一件破舊衣裳,說不要就可以不要。
理智告訴她,秦月染這種女人不可深交。
但感情上,她雖然是一人之下的太子妃,如今大晉沒有中宮皇后,除了後宮裡的萬貴妃之外,她就是普天之下,第二尊貴的女人。 ✴
可是這種尊貴,也只是暫時的,一旦她久久無子,等蕭承乾繼承大統,廣納嬪妃的時候,那她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她又需要秦月染這樣心狠手辣,能給自己帶來實際利益的女人。
最關鍵的是,秦月染並沒有說錯。
與其等秦月朦生下孩子了,找太子請求將孩子羊刀自己宮裡這麼麻煩,而且就算教養出來了, 日後也要心系秦月朦,還不如乾脆要麼讓孩子乾脆生不下來,要麼就去母留子。
雖然是狠毒了些,但也是最有效的法子了。
只是……
她此刻還真的不好做決定。
畢竟……秦月染說的這兩個法子,都是充斥血腥和暴力的。
她暫且還想不到,到底要不要這麼做,要不要做的這麼絕。
接連三天的清算。
岳陽城衙門外的排隊前來清退因子的人總算是逐漸沒有了。
在子渡叫苦連天的抱怨聲中,厚厚的三個真帳上的每一戶多貪的銀子,終於全部都退還給了那些老百姓。
處理完這些事情,子渡的雙手都已經累的抬不起來,腰酸背痛,留下了一一個看見算盤就想吐的毛病。
顧梓晨拿著真帳,最後又核對了一遍帳簿,看了一下子渡和小五他們這兩天給老百姓清退的數額。
確定沒有問題之後,又將真帳本交還給了扈傑。
由扈傑以督糧道的身份,將真帳本封箱入庫,連同其他的物證一起,發給京城大理寺。→
周世傑以及郭一賢等人,也都一起正式的安排到幾輛囚車裡,將一系列的人犯直接押往大理寺那邊。
若是普通嫌犯,倒也無須這麼麻煩,只需要一直壓在監牢里,由本地官員將案情摺子上奏到刑部,刑部核實案件細節真偽,確認再無疑點之後,死刑犯才可以核准死刑,該砍頭的砍頭。
但周世傑和郭一賢,都是朝廷五品、四品的官員。
案卷已經不歸刑部處理,直接送到監管全部大小官員的大理寺之中。
大理寺卿要親審親判,再呈摺子給陛下,最後交由陛下硃批裁決。
事情麻煩,案子想要處理更麻煩。
為了確保這一路上,郭一賢等人的安危,以防止再有人劫運囚車,扈傑直接將自己親兵的五成,抽調給了運送囚車的隊伍。
囚車運出岳陽城的時候,全城的百姓放下了手裡的活,全部都圍在岳陽城通往京城的北門長街附近,站在街道兩邊,對著押運郭一賢和周世傑的囚車拍手叫好。
原本寬闊的街道被湧來看熱鬧的百姓圍堵的水泄不通,街道擁擠不堪。
街道上,罵聲沸騰!
「狗官,你們就該千刀萬剮!砍頭實在是太便宜你們了!」
「郭一賢,你跟錢師爺,還有周世傑,你們這幾個人狼狽為奸,都是一群豺狼虎豹,岳陽城的百姓,這幾年都讓你們給害苦了!」
「幸好今年換了行的糧道還有監察使,若不是這樣,咱們這些平頭百姓,還不知道要被郭一賢他們禍害到什麼時候呢!一個個都是黑了心肝的,貪污受賄,拿著昧良心的錢也不怕斷子絕孫啊!光是周世傑每年給他老娘過大壽,一桌酒席錢就是三十兩銀子!一頓飯,趕上我們老百姓一年的收入了!」
隨著人群里,有不少人帶頭叫罵。
現場人都情緒激動,完全不亞於當初郭一賢在城裡遊街示眾的情景。
臨街的商鋪門口幾乎已經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了。
運輸囚犯的幾個囚車也因為人群的擁擠,出城的車速異常緩慢,幾乎是走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走完一條街。
追在囚車後面叫罵的百姓,更有甚者,乾脆直接追出城去,一直攆到城外十里地之後,實在是不能再繼續往前追了,才不甘心的罵罵咧咧的往城裡走。
岳陽城的事情處理完了,天色將暗,此時岳陽城裡已經沒有縣令和知府,主要位置全部空缺下來。
扈傑雖然已經寫了摺子,給吏部說明了情況,但是吏部派發調令下來,最快也是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讓去年中了舉的舉子們過來接任岳陽縣令這個職位。
而且衙門裡的差人們也大都都被撤換了,衙門裡只剩下了兩個差人,完全支棱不起一個偌大的縣衙。
在此期間,衙門不可一日無人,為防止衙門無人期間有刁民鬧事,扈傑決定帶著剩餘的親兵繼續留下,一直等到拿到調令的新官過來,再行前往下一座城。
但是收糧之事不能繼續耽誤,顧梓晨則帶人拿著太子金牌,直接去鄰城安排收糧之事。
秦月夕這邊,休養了三天後,連著一共吃了五天的中藥,期間又一直再吃各種滋陰補血的補品,身子終於是養回來了一些,到最後兩天的時候,腰部不酸,腹部不痛,徹底恢復了之前的活力。
身體恢復好了,顧梓晨這才放心帶著秦月夕一起去鄰城,好在鄰城不願,也就相距一百多里地。
隨著押運郭一賢他們的囚車走遠,天色徹底黑了下來。
驛站里。
這將是秦月夕和顧梓晨在岳陽城的一盞里住的最後一晚上。
翌日,顧梓晨騎著黑若點漆的夜煞馬帶頭走在前面,秦月夕依然是一身男裝,騎著雪兔馬,跟在顧梓晨身後。
與此同時。
顧家老宅門口,也迎來了一匹寬大的雙乘馬車停在門口。
一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從馬車裡面鑽了出來,直接下了馬車站在大門口處,大聲叫門「開門啊,快點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