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血腥味的剎那,顧梓晨愣了下,看著沾著濕意的手指,一時間不敢確認。
他之前在西北邊陲,駐守疆場的時候,數次與西北之地的匈奴族,和月氏族交戰數次,刀光劍影,橫刀立馬,死傷無數。
手持銀霜槍,征戰四方,經常對敵人一槍穿喉,不少仇敵都被他斬於馬下。
對於血腥味,他最是熟悉不過。
現在就算許久沒有動手殺人了,這從已經侵蝕到骨子裡的記憶,也能讓他在嗅到血腥味的瞬間,神經立刻緊張起來。
就算屋子裡一團漆黑,什麼也看不到,只能在一片昏暗裡看到手指指尖處的幾團暗色,他也能確定,是血跡沒錯。
可是,怎麼會有血?
他並無受傷,身體更沒有絲毫不適,床上的血跡自然不是他的。
除了他之外,那這血,就只能是月夕的!
來不及多想,顧梓晨立刻坐直身體,顧不得手上的血跡,直接掀開薄被,查看床上的情況。
幸好這兩天剛過了十五,天上皓月當空,此時月亮也只是缺了一角,掛在夜空里依然明亮。
淡銀色的月光透過客房的紗窗,照進屋子裡,雖不如蠟燭明亮,但多少也可以借著月色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床上,一直在他身邊的秦月夕似乎還在昏睡,依然保持著入睡前側身睡覺的姿勢。
顧梓晨趕緊低頭查看,發現血跡果然是來自秦月夕身下的。
在她側身躺著的床鋪位置,有一灘暗黑色的痕跡,在微弱的光線下隱隱可見。
抬手迅速往秦月夕腰下,雙腿間的位置一摸,果然那裡是一片濕濡。
血液竟然是從她下身滲出的?
顧梓晨驚訝地僵住身子,愣了一下神後才反應過來——定然是月夕的月信來了!
他忽然記起,自己之前在離開顧家老宅的時候,曾經問過她兩次,她上一次葵水是什麼時候來的。
她的回答是已經兩個月沒來了。
他後來私下裡,也曾問過醫生,女子的月信有的的確是月月來。有的女子則來月信的間隔時間較長一些,是一一個多月才來一次。
而月夕的月信,明顯時間過於長了。
他當時就有懷疑,或許是因為月夕長時間進入靈泉空間,總是接觸那寒涼的靈泉水而導致了月信推遲。
也不知道自己離開月夕的這段時間,月夕到底有沒有聽自己的話,是否遠離靈泉?
而這次她來的這場月信,很可能是她自從京城回來之後這兩三個月的時間,首次來的第一場月信。
確認了是月夕來月信後,顧梓晨懸在半空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趕緊把薄被拿來,重新蓋在秦月夕身上。
將被子的被角都掖好後,睡在外側的顧梓晨轉身下床,也不穿鞋,就光腳走到內室妝檯旁,拉開妝檯側面的抽屜,取出一根火摺子,輕輕吹亮,又從抽屜里拿出兩隻新的的蠟燭,將白紗燈罩取下,重新點亮了內室的燭台。
燭台點亮之後,溫暖的鵝黃色燭光立刻驅散了一室黑暗。
「梓晨?」
經過這一番動靜,躺在床上的秦月夕也從疲憊的深度睡眠中甦醒了,難受地睜開眼睛,看向站在一處亮光前的顧梓晨。
顧梓晨也立即抬頭看過去,「你醒了?」
說罷,放下手中剛剛點亮的燈台,立刻走到床前,俯下身摸向她發白的小臉,「你來月信了,你知不知道?」
「月信?」
她呆了一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確好久沒來月信了,難怪今天傍晚的時候腰部這麼酸痛,肚子也開始刺痛。
「是不是不舒服?難怪你晚上見你的時候,就察覺你臉色不對。」顧梓晨關切半蹲在床前,伸手摸向她的額頭。
「肚子,疼。腰也很酸。」秦月夕難耐地眨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剛才睡著了不覺得,現在睡醒了,小腹還是有些疼。」
剛才睡覺之前,顧梓晨捏著她的雙腳做了一個足浴,熱水泡腳,還真的有些作用,的確是讓刺疼減輕了不少。
再加上的確是累到,一閉上眼睛就直接睡著了,睡夢中感覺不到疼痛,只是覺得疲憊得很,睏倦的眼睛都睜不開,就連聽力和感知力多歐不如以往。
若是換做以前,別說是身邊的枕邊人有什麼行動,就算是屋子外面有人潛伏入侵,或者房頂上有什麼腳步聲她也聽得到。
可今天晚上,她竟然連顧梓晨從身邊起來,查看過自己後又下床點亮蠟燭,做了這麼一系列的事情之後,她才有所感知。
可見今天她是真的疲憊至極,加之月信來了,各個反應能力也不如平時。
看她說話氣息微弱,的確不如平時精神,顧梓晨越發擔心,緊張地起身坐在床沿,湛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發白的小臉,「你以前月信來時,肚子也會這般疼痛嗎?」
以前?
秦月夕垂眸想了想,小聲道,「我以前在那個世界生活的時候,身體強壯的很,每天就算沒有任務執行,也會有每天的健身訓練,就是為了保持良好的身體狀態,讓自己隨時可以應付每一次戰鬥。那個時候,姨媽很準,而且就算不准,也會有專門的藥,是用來調整月信的。所以我以前每個月都准得很,不會這樣,根本沒痛過。」
這種藥物,就是市面上都可以買的長效避孕藥。
每天一顆,長期服用,就是用來改善大姨媽的。可以調節大姨媽的推遲,提高體內的激素水平,可以讓大姨媽在可控時間內,以免大姨媽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執行任務的情況,會影響自身行動。
所以她以前,從來不會考慮大姨媽有沒有遲到。
更不會有痛經的煩惱。
因為她就從來沒有痛過經!
每次看檯曆,到日子了,大姨媽也就準時的來了,除了下體偶爾會有液體流出的感覺之外,她幾乎沒有任何不適。
正因為從來沒有痛經過,她根本不知道,原來痛經是這個感覺!!
顧梓晨一聽秦月夕以前從痛過,劍眉皺起,眼底流露出少見的慌張「可是疼痛難忍?每個女子來月信,都會這般疼?要不我去找郎中,給你開幾貼藥來。」
說著,他已經起身要往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