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郭一賢死了？！
周桑產額面上一怔，心裡卻已經在驚訝狂喜。
甚至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弧度。
只是……
郭一賢狂喜的心情又馬上冷靜下來，畢竟現在還沒有親眼見到郭一賢的屍身呢，總得要親自起悄悄，才能完全放心。
深吸了一口氣，郭一賢平復好情緒，對著門口吩咐「行了，知道了，本官更衣後馬上就去衙門。」
門外的隨從道了一聲是，又快步從郭一賢的寢室門口消失了。
周世傑旋即看向身後立在旁邊的小廝，「快些給我梳好髮髻，我要去衙門。」
「是。」
小廝立即走上前，捏緊手裡的牛角梳開始重新為郭一賢梳髮髻。
……
岳陽縣衙。
衙門外面的，偶爾會有幾個路過的百姓商人。
大家還在討論昨天郭一賢遊街被毒蜂襲擊的事情。
「昨天飛來的可真的是山里罕見的，毒性最強的三線毒蜂？」
「那還能有假？那毒蜂被打死的屍體，好多人都撿到了，屁股上的三條黑線可明顯了，絕對的就是最毒的那個三線毒蜂。聽說郭一賢被關在站籠里蜇的最重了。」
「那肯定的啊，之前就有人被蟄十來個包，就活活給疼死了，何況是郭一賢呢？我看郭一賢指定是活不成了，早上天剛亮的時候，就有差人從衙門裡跑出來，好像是四處通傳什麼消息去了。多半是郭一賢這個狗官的死訊。」
從衙門口路過的幾個百姓，在經過衙門口立著兩頓石獅子的大門口的時候，還在對著門口小聲議論。
衙門門口只有兩個身穿官兵衣服的親兵在門口站崗。
從外面往裡看看不出什麼，但此刻的衙門裡面卻是熱鬧非常。
公堂後面的屏風處的後堂這裡，已經立了穿著各色衣服的男子。
其中不乏知府周世傑以及他身邊的王通判。
王通判和周世傑都穿的是嶄新的一套官府。
顧梓晨也立在旁邊，穿著一套天青色銀絲線滾雲紋邊的右衽長袍，長袍外面罩著一件月白色的繡同色暗紋的大氅，站在後堂中央最是矚目俊美。
旁邊還站著最為穿著樸素，一襲煙色窄袖短褐綢布衣服的扈傑，雖然布料不算差，但衣服卻還是穿著昨天的那套，可見昨天扈傑身為主導郭一賢遊街示眾的提案者，為了郭一賢的事情忙乎的一晚上沒睡，以至於連身上的一副都沒有時間換。
站在扈傑身後位置的則是穿著一襲黑色長袍，口鼻卻用白色的紗布層層裹住，雙手袖子用黑色的皮革包裹縛腕，上半身一以及衣服下擺處還披掛著一件類似於甲冑似的圍裙，但卻是皮革的樣式的老年仵作。
而在仵作的腳下，放著一張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句蓋著白布的屍體，屍體被白布直接蒙住了臉部，只剩下頭頂的些許頭髮還漏在外面。
周世傑穿著官服，正好就正對著郭一賢的頭部站著，雙眼瞅著白布下面的臉部輪廓，想要一探究竟，可眼底又充斥幾分恐懼。
緊挨著周世傑站著的通判也是神色有些不自然，一雙眼睛是不是往郭一賢那邊瞟，只剩不能馬上解開蓋在郭一賢臉上的白布一探究竟。
顧梓晨的視線一直是落在仵作身上，和仵作有一搭沒一搭的詢問對話，黑眸的餘光卻已經將在場所有人都騷了一圈，也將周世傑和通判的小眼神盡收眼底。
嘴角扯動了一下，顧梓晨也不在耽誤，轉頭對站在旁邊的專門負責驗屍的仵作道「勞煩仵作辛苦一次，再把你剛才對本官和糧道大人的話，跟知府和通判也說一遍吧。」
仵作被點到名字，頷首道「啟稟諸位大人，在下剛才已經仔細查驗過郭一賢的屍身，身形體重，與郭一賢分毫不差，四肢、軀幹，頭部、頸部，除了被毒蜂蟄過的膿包之外，並無任何刀槍棍棒所傷之痕跡，會陰處，谷道內外均無傷口。脈搏氣息全無，足以可見，實乃毒蜂蜇傷過重，無可醫治而亡。」
說完後，還蹲下來，直接把蓋在郭一賢臉上的白布嘩啦一下子掀開了。
頓時，剛才還很好奇的周世傑以及通判，立馬的一個反應就是嚇得後退一步，移開視線。
眨了幾下眼睛後，才像是回過神來，又帶著好奇垂眸看向郭一賢。
躺在擔架上的郭一賢依然是渾身腫脹的樣子，皮膚已經不是最初的顏色，腫脹到了發青泛紫的地步，身體腫的像是一頭泡發了公豬。
除了身體，尤其是臉部，最是被蟄的慘不忍睹，所以腦袋看起來也最為腫旁，已經完全無法辨認郭一賢的模樣，只能勉強通過身形，以及下巴後縮的臉型來確認，眼前這個人是郭一賢。
通判和周世傑也是看了許久，然後又互相對視一眼，才敢開口「這，這人是郭一賢？」
蹲在地上的仵作認真點頭，還拿手捏了捏郭一賢青紫腫胖的圓臉，道「的確是郭一賢無誤。只是因為被毒蜂蟄的實在厲害，五官必然變形，無法辨認。但是看骨骼，身形，還是可以看得出，的確是之前的岳陽縣令郭一賢。」
說完後，仵作鬆開手，道「兩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親自蹲下來查驗郭一賢的臉型，皮膚腫大，但人的臉部骨骼，下頜骨不會隨之改變。兩位大人可以親自摸一摸。」
親自摸一個死人？
還是一個死的跟頭肥豬一樣，醜陋不堪的人？
周世傑和通判面面相覷，最後紛紛搖頭「算了算了，我們不是仵作，並無這方便的經驗，既然仵作都說是郭一賢，那便是了。再說看此人身形，也的確很像。我們就不用再摸了。」
就在兩個人拒絕的話剛說完，站在旁邊的扈傑倏地一聲悲嘆「啊——」
這一聲粗嘎的低吼，把周世傑和通判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沒等兩個人開口詢問，扈傑就十分氣惱地開始咒罵。
「他奶奶地，都怪我，不聽顧監察的勸告，只想著讓岳陽城裡的老百姓好好出一口惡氣，這才想了一個把郭一賢遊街示眾的法子。顧監察都 勸過我了，只遊街一天就行，是我不聽啊，結果可好，昨天竟然飛來一群馬蜂把郭一賢給蟄死了，我這可怎麼跟大理寺那邊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