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秦月夕就算前世做殺手做了五六年,不敢說殺人無數,但手上也是沾滿了鮮血的。
可是不管她的手上沾過多少人的血,不管是殺了多少人,她都是接受組織任務,不得已才去做的。
而且即便是被迫做任務,她也從來沒有殺過一個襁褓嬰兒!
豈料這句話剛說完,劉勇準備往灶膛里添柴火手的直接停了下來,手裡捏著一把乾燥的稻草,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氣,直把稻草捏的啪啪作響。
「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這個孩子是徐近宸的孩子!是徐近宸的種,那它就該死!」
他憤怒地說完,望著灶膛的雙眼的眼底也倒映出了灶膛里的熊熊火光,火光在他的眼瞳深處勃勃跳躍,就和他心裡憤怒的火焰如出一轍「如果不是徐近宸和他的狗雜種老爹徐彥啟聯合起來坑害誘騙我,我也不會一時糊塗,做出背叛兄弟的事情。」
「你只知道我背叛了顧梓晨,當時拿了徐家的三萬兩銀子做了偽證,直接告了顧家人,害了顧將軍和顧老丞相一家人。都以為我劉勇該死,為了幾萬兩的銀子,就可以出賣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還拿了銀子逍遙快活。但你們卻不知道,這些年來我東躲西藏,過得是什麼日子……」 ✪
「徐近宸知道我是重要人證,也不肯那麼輕易放過我,直接花重金找了江湖上的告訴,四處追殺我。我是為了活命,才逃到西北邊境。因為我在那裡生活過,我比任何人都熟悉那邊的天山山脈,所以我才能躲開徐近宸派去的殺手,一直活到被顧將軍抓住的那一天。」
「當時我做了偽證之後,徐家人為了拿到更多的罪證,在審顧將軍身邊的這些都統,副官、副將、總兵也都被一一抓走關在刑獄司審問,就是想逼他們一起誣告。他們比我有骨氣,不肯就範,大部分受刑不過,死在刑獄司了!偶有一兩個存活下來的,聽說也是四肢殘疾,成了廢人……」
「我心裡有愧,這這些年來,自從我害了顧家人,也害了他們之後,我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四處東躲西藏,過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劉勇的每一句話都說咬牙切齒,恨意滿滿地道,「這些都是拜徐近宸所賜!我恨不得把他挖墳鞭屍!要不是盈袖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又一直拿自己的性命求我,我早就下藥把她肚子裡的孩子打下來了。可我妹子也是個可憐人啊,她說的也對,若是硬生生把肚子裡的孩子打下來,她這輩子也就不會再有生育的機會了。」
「我看的出來。」秦月夕冷冷地看著他,不是詢問,而是肯定地開口,「要不是因為盈袖身子虛弱,你不會留下這個孩子。」
「對!我是看在我妹子的份上,才允許徐近宸的種出生的!但最多只能容忍生下來的是個女兒,若是個帶把的小子,我就把它裹在棉被裡扔到山上去,然後告訴盈袖,就說生下來的就是個死嬰!」
「劉勇,你要是真的這麼幹了,你就等於比徐近宸還狠毒。」
柔和的臉部線條逐漸繃緊,秦月夕面無表情凝視著劉勇,一針見血地說道「因為你殺的這個孩子,不光是徐近宸的孩子,更是你親外甥。你別忘了,它是從盈袖的肚子裡出生的,孩子的身上也留著盈袖的血。盈袖其實是個聰明的女子,你弄死這個孩子,你以為她會無知無覺?」
「你要是真的干出這種事情,你就不止是殺了一個可憐的嬰兒,更是殺了你唯一同胞妹妹的命!」
最後這一句話,像是一盆涼水潑到了劉勇身上,將他心裡的火全部澆滅了。
看著劉勇愣神,秦月夕繼續道「你是盈袖的大哥,盈袖在這個世界上,無親無故,身邊能依靠能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一人了,你卻要辜負她的信任,現在孩子還沒出生呢,你就已經在想著怎麼把她拼死保住的孩子扔掉。你對得起盈袖嗎?」
劉勇「……」
秦月夕繼續道「你不能總是想著這個孩子是徐近宸的。你也要明白,這個孩子是在盈袖的肚子裡,是一直會養在你們身邊的,那這個孩子就是你們的。跟徐家人沒有半點關係,以後這個孩子也是姓劉,而不是姓『徐』。」
聽到這裡,沉默了一會兒的劉勇忽然開口「顧夫人,不秦老闆,你這樣勸解我,那你呢,你心裡就真的對盈袖肚子裡的孩子一點怨氣也有沒有嗎?徐家幾次三番要致你們於死地,你就一點也不恨?」
料到了劉勇會這樣說,秦月夕沒有絲毫猶豫,回答道「恨。恨徐近宸把顧梓晨,把整個顧家害得這麼慘,但是,做人要憎惡分明。我恨徐近宸,但是我對盈袖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沒有意見。」
她當然知道徐近宸有多可惡,之前做了多少壞事,把顧家還有顧梓晨害的有多麼悽慘。
如果不是自己魂穿過來,如果顧梓晨沒有遇到自己,恐怕顧家到現在還是住在那個風雨飄搖的三間破茅草房裡,梓晨也依然會是一個癱坐在輪椅上的殘廢……
在想到自己開始擺攤,開店,遇到了多少磨難,被多少人陷害算計過。
這些不都是拜徐近宸所賜嗎?
但是她分得清楚,徐近宸是徐近宸,盈袖的孩子是盈袖的。
不能把盈袖的孩子,完全當做徐家人來看。
更何況去殺一個嗷嗷待哺,才剛出生的嬰孩,這簡直是滅絕人性的行為!
她眉頭微蹙,盯著劉勇的雙眼做出警告「劉勇,作為盈袖的朋友,我警告你,不要打歪心思去傷害盈袖的肚子裡的孩子。如果你真的這樣做了,到時候一定盈袖一定會出事,她若出事,你這世上最後一個血緣至親也沒有了,你將會後悔終生!」
話畢,劉勇眼底映著的那一片火焰消失了。
灶膛里的火也熄滅了。
這時,守在院子裡的流風也出現在灶房門口,道「主子,盈袖姑娘好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