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劉勇有些慌神地後退一步,但是下一秒有踏進一步,幾乎是快要走到盈袖面前,拔高的聲調也降低了幾分「妹子,我的好妹子,你知不知道,咱們整個劉家,就咱們現在兩個人相依為命了,其他姊妹都淹死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們還沒過幾天太平日子呢,你不能為了要生徐近宸的孩子,你就不要自己的命了!」
「大哥,這不只是徐近宸的孩子,它也是我的孩子啊,它現在在我的肚子裡,它都已經會動了,她是我的孩子,我怎麼能不要她?」
盈袖眼含熱淚,臉上再也沒有平日裡的半點嫵媚,眉心的那顆紅痣也顯得褪色好多,滿面哀愁地看著劉勇,「咱們這些日子,也拜訪了三四位郎中了,他們都說以我的身子,若是這一胎不要,我日後就再也要不上孩子了。」
「要不上就要不上!大不了我這個做哥哥的養你一輩子,反正我還有一身的力氣,就算顧大人給我的安家費花光了,我還能上山砍柴做樵夫養活你!
」劉勇的態度也很堅決,平緩下來的語氣又急躁起來,「你現在為了這個孩子,你也吃過藥了,你也盡力了,若是還留不住,那就是你們緣分不夠,你就不要強求了。」
「大哥!」盈袖扶著床架子的手軟了下來,發顫的聲音里全是乞求,「我沒有法子不強求,我想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我可以不嫁人,但我不能沒有這個孩子,而且,我知道徐近宸他已經死了,這個孩子是他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點血脈啊。→你就幫幫我,哥哥,你就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吧。」
「你,你……」
被盈袖這句話驚訝道,劉勇忽然語塞,「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之前他收到徐近宸以及徐彥啟父子,死在流放寧古塔路上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瞞住了盈袖。
他就是怕盈袖知道以後,會傷心動氣,會心情鬱結,並沒有在盈袖面前提一個字,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盈袖也很快將他的疑問解答了「大哥,你以為你瞞著我,不跟我說,我就聽不來這些傳言了嗎?
咱們住在小鎮上,雖然來往人口不多,但也有從京城路過而來的客商。客商們在客棧里閒談的時候,鎮上的人也就聽到了。自從顧家平反,誣告案昭告天下之後,遍天下還有誰沒聽過徐家父子的大名?我雖然甚少出門,可某天出門採買水粉的時候,也從咱們隔壁家也聽到了鄰居家的閒談。」
「唉!」劉勇恍然大悟,挫敗地嘆了一口氣,「難怪啊……你原本身子好好的,就突然這段時間你開始茶飯不思了,我以為你哈長絲害喜,沒想到……」
他還粗心的以為,是自己的妹子害喜的時間比尋常婦人稍微長了一點。
根本沒料到盈袖她已經知道了徐近宸墜亡的事情,難怪她開始夜不能寐,郎中也說她是心氣鬱結,孕中多愁才會讓體質更虛的!
劉勇懊惱地自己錘了自己一下,然後蹲下身子,粗暴的語氣忽然就溫和下來,「妹子,你聽大哥一句話吧,這孩子別留了,要是這次吃藥保不住,就不要強求了。別糟踐自己的身子。」
「不,大哥,你在讓我試試,若是這次吃了藥還不見好,你就帶我去城裡一趟把,讓我再看看別的郎中,若是錢不夠了,盈袖日後可以縫補漿洗,給大哥賺銀子……大哥,算妹子求你了。」
盈袖說著,乾脆從床沿滑落下來,眼看著就要給劉勇跪下。
「妹子!」
劉勇眼疾手快地傾過身子一把攔住盈袖下跪的動作,「你這是幹什麼,我不是怕花錢,大哥願意養你,大哥是擔心你的身子受不了啊,我實話跟你說了啊,今天久安堂的郎中已經給我囑咐過了,說你這身子虛弱的厲害,而且滑胎之象明顯,已經不適宜來回奔波了,要你這天內,一定要臥床靜養!」
「你若是還想要你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就不許下跪這樣糟蹋身子,而且,你也不能在來回奔波了。」劉勇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半蹲在地上的盈袖攙扶到床上做好,順手將放在高腳茶几上,幾乎快要放涼了的藥碗端起來,道,「你先把今天的藥喝了吧,我等下再去問問郎中,看能不能給改一下藥方。」
看著大哥的態度終於有所緩和,不再逼迫自己放棄這個孩子了,盈袖才止住了眼中的淚水,聽話的端起藥碗閉著眼睛,一口氣將苦澀的藥汁全部咽進了肚子裡。
過了片刻後,劉勇端著已經空了的藥碗從裡屋走了出去,轉給去給盈袖煲黨參烏雞湯去了。
不一會,灶房裡就傳出了菜刀剁雞塊的聲音……
躲在背面牆壁嚇得流風暗暗聽到這裡,微微皺下眉頭,不知道現在要不要將這位盈袖姑娘的身體情況立刻稟報給夫人那邊。
聽剛才這兄妹兩個人的對話來看,好像盈袖姑娘的身體大有損傷,這個孩子多吧是保不住的。
思忖了一會,流風還是按住了性子,決定等到天黑,翻牆和流雲交接班的時候在把這邊的消息直接匯報給夫人。
兩個時辰後。
天色徹底暗了下去
院子裡,灶房的雞湯香味也更加濃郁。
在小砂鍋里煲了整整一下午的雞湯此刻早已香氣四溢,略帶中藥味的肉香雞湯已經順著廚房的煙筒飄出,瀰漫在了整個院子裡。
過了片刻後,劉勇也從堂屋裡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塊濕乎乎的抹布,直奔灶房裡,將架在小爐子上的雞湯端了起來,倒在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盅里,端著進了盈袖的寢室。
躲在正房後面的流風也抬起頭看了一眼天色,天剛擦黑,西邊僅剩一點點落日餘暉。
流風準備凌空翻身,離開院子的時候,盈袖的寢室里突然傳出了劉勇急躁的喊聲「盈袖,盈袖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糟了,這是有狀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