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顧梓晨還猶猶豫豫,郭一賢只差拍胸脯保證「顧監察,別的我可不敢打包票,但是這種事情,下官不才,的確是在上任之前見得多了。尤其是類似於李梅娘兄長的那種刁民,你不給他點厲害瞧瞧,一味的塞銀子,只會讓他蹬鼻子上臉。」
「可是,平白無故的把人關到牢里,這是不是……」顧梓晨故意皺起眉頭,走到平台上後,步伐也舉棋不定,站在差役搬來的椅子前不敢落座。
「郭一賢有些心急,道「顧監察,這想要抱得美人歸,哪是那麼容易簡單的事情,總是要付出點什麼吧。再說了,咱也不是說平白無故的把人弄到牢里,李梅娘的兄長,我雖不太了解,但是我了解這類刁民,屋子裡沒有半點墨水,只有一肚子的歪理和一把子力氣,最是衝動易怒的人了。你設個套,把他兄長套在裡面,只要他一動手傷人,即刻給他拿下關入大牢!」
「原來如此,那我得先去派人打聽一下,看李姑娘的兄長是何許人也。」顧梓晨黑眸睜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來,「多謝郭大人費心指點了。」
「顧監察太客氣啦,咱們如今也是同僚,彼此之間互相照應那是應該的。」郭一賢又往顧梓晨身邊湊近了一些,熱心腸似的說道,「要不然,顧監察若是實在想不出什麼頭緒,下官還可以給大人出出主意……」
「那怎麼好?」顧梓晨抬手拒絕,歉疚道「這本是顧某的私事,如今郭大人願意指點兩句就已經不錯了,怎好在讓顧某的私事勞煩顧大人,如今沒來跟著郭大人一起收糧,要是再讓郭大人跟著分心勞累,這衙門豈不要亂套。」
拒絕完,顧梓晨看向衙門口已經排起的幾百人的長隊,嘆息道「估計這幾日,顧某都不能準時來這裡監察了,讓郭大人你受累了,還望大人不要介意。」
「這話說得可是太生分了,如今咱們聚到一處做事,彼此都是一個陣營的人,不該如此客氣。再說了這種收糧的糧務,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就算是下官一個人,也能應付幾天,顧監察儘管去忙您的正事。」
郭一賢說著,又特意走到前面兩步,把顧梓晨往衙門裡面領,口中還小聲提醒,「顧監察既然今天過來了,這百姓也都看到了,不好直接當著他們的面原路返回,還是先衙門後堂,從衙門後門出去,這樣也就沒有外人知道了。」
「原來如此,行,那就走後門。」
郭一賢稍稍走在前面半個身子,為顧梓晨引路的同時還不忘殷勤地道「顧監察,下官還是剛剛那話,若是您有什麼解決不了的,或者是有用得到下官的地方,還請一定開口,下官能給顧監察幫忙,那是不勝榮幸。」
「多謝多謝!」
顧梓晨豪氣地抬起雙手,給前頭的郭一賢行了一個大揖禮。
兩個人就在一旁差役的注視下,快步進了大堂,消失在了百姓們的面前。
一炷香的時間後。
郭一賢已經手捧一個青花瓷繪翠竹圖的茶杯站在後堂中央,一臉愜意地享受著茶杯里的商號鐵觀音。
寬大的鐵觀音茶葉在溫水的浸泡下,已經舒展開綠色的葉子,將茶水染的深綠。
大堂里飄著裊裊茶香。
師爺從前堂穿過屏風走了進來,一臉期待的詢問「大人,那顧梓晨是不是真的上套了?」
郭一賢左手提著茶碗蓋子,在茶碗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磕著,嘴角也勾著一抹得意的笑容「之前你給我說顧梓晨可能對李梅娘有興趣的時候,我還不信,今兒親眼一瞧,聽顧梓晨話里的意思,還真的對李梅娘甚是憐惜。大有想要把李梅娘救出火坑的意思,我給他隨便出了兩個主意,他開心得不得了,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原本我看他過來,還擔心他今天會在這裡坐著不走呢,結果屁股連椅子碰都沒碰一下就走了。看顧梓晨剛才那著急的樣子,八成真的讓李梅娘這個騷狐狸給迷住了。看來當初聽你的,把李梅娘收為己用是對的。」
「是嗎,沒想到『獻秀』還真的奏效了。」錢師爺也不由地感慨,「看來古話說的沒錯,這『英雄難過美人關』啊,何況這李梅娘也是個慣會演戲的。」
「哼。」郭一賢冷哼,不屑地分析「顧梓晨雖然外面傳的都是他如何少年得志,在西北疆場勇武過人,但實際上這類人一直在軍營里生活,那是壓根沒見過什么女人。聽說家裡現在也是只有一個娶來的正妻,那也已經相處了一年多了,男人嘛,誰還不喜新厭舊?」
「哈哈哈,大人說的也是。這夫妻之間再怎麼感情深厚,也架不住時長分別,顧梓晨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沒個暖心的女人在身邊,夜裡估計也是輾轉難眠,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嬌滴滴的李梅娘,又是這般悽慘的身世,顧梓晨又自詡是個英雄少年,上當也正常。」
師爺說完這句話,又跟郭一賢對視一眼。
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後,不約而同的爽朗一笑。
笑了一會,郭一賢道「今日看到顧梓晨也好,咱們也算徹底放心了。若是顧梓晨總是躲在驛站里不出來,咱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那反而壞事。」
「是呢,知己知彼,咱們這幾日做事也能容易一些。」
郭一賢抿了一口茶,神色恢復嚴肅「趁著這幾日顧梓晨忙著找李梅娘的兄長,叫咱們的人手腳麻利點,加急把該弄的都快點弄出來,估計也就能在忙個四五天。等過了這一陣,收糧結束的最後兩天,顧梓晨還有那個扈傑,肯定還要再來。」
「大人放心,進來之前,我已經給咱們的衙役管事使過眼色,他知道意思,會放開手腳的干,爭取就在這幾天時間裡咱們多捋一些。」
「對,就是這個意思。」
兩人三言兩語,就把全城百姓交糧納稅抽成事情給定了下來。
當天下午。
就在收糧結束最後這一波人里,安靜的攤位前突然就爆發了出一道刺耳的叫罵聲。
「他奶奶的,你是聾了還是找事兒,說不夠稱就是不夠!還不給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