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秦月夕沒想到的是,自己才剛表明來意,就聽到了杜清怡拒絕的話語。
這是怎麼了?
秦月夕不由地擔心,這是連自己也記恨上了?
看著杜清怡臉上的笑容,秦月夕分明看的出來,她的笑意未達眼底。
遲疑了一下,她慢慢坐在軟榻對面,低聲開口「清怡,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了?」不然,怎麼不讓自己護送了,而是忽然說要自己回家呢?
「意見,沒有呀。」杜清怡眼底閃過一抹詫異,果斷搖頭,又道,「月夕,我只是……」
她聲音開始拖長,似乎是在猶豫。
「清怡,咱們在一起認識這麼久了,又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你有什麼想說的,你直接說就行,不用有所顧慮。」秦月夕開口鼓勵。
「那我就實話說了把,月夕,我知道你現在事多繁忙,這幾天也一定是累壞了,你蔚城和鄴城那邊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而且……你不是還有你的夫君嗎?顧公子那邊,想來此刻也已經走到了湘潭那邊,開始預備收糧了。他是頭一次處理這樣的事情,若你能趕過去幫他,必定能讓他輕鬆許多。」
杜清怡嗓音低緩,柔柔說著,「而且我現在其實心煩意亂的很。這次也算是死裡逃生了一次,又被江公子那樣嚴詞拒絕,我的滿腔熱忱也已經消磨光了,現在我只想回家,至於姻緣之事,暫且不去想了。」
她當初跟著秦月夕從京城出來的時候,是帶著滿腔的熱血,滿滿的期待出來的。
她很期盼自己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哪怕不是頂好的模樣,不是門閥世家,只是一個較為普通的富貴公子,只要跟她心意相投,她也願意定下婚姻大事。
可蒼天無情,她好不容易擠出來的那點勇氣,被李宣兒利用了,蓉蓉險些慘死,她也被江秦無情拒絕。
怕是這天下在也找不出第二個跟她一樣婚事坎坷的貴族女子了。
看著秦月夕剛要開口安慰自己,杜清怡馬上抬起手,伸出食指和中指舉在半空,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月夕,你不必多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放心我也不是自暴自棄,也沒有江公子,或者生你的氣。我只是想通了,或許,我的緣分還不到吧。」
「你沒生我的氣就好。」秦月夕稍稍放下心。
杜清怡聽到這話,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一些,眼底也要有了一絲笑意「月夕,你這是說什麼傻話,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我只是覺得我在婚姻大事上,總是鬧出笑話,雖然我知道你不會笑話我,可我自己心裡總是難受的,覺得失了面子。」
她知道秦月夕是不會笑話自己的。
可她還是不想見到秦月夕,甚至故意躲著。
說穿了,還是她的驕傲和自尊心在作祟。
「我,我能理解你。」看著杜清怡終於露出笑容,秦月夕並沒有覺得輕鬆多少,眼帘半垂,眼神便的複雜起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讓你心情好一些,但你知道的,我不會是那種笑話別人的人,我希望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知道。」杜清怡肯定的點頭,口中吐出的句子和她的態度一樣堅定「可是,我還是不想你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若不放心我,就多派一些暗衛來一路隨行的保護我。」
「……」秦月夕沉默了一下,微微皺起眉,眼裡全是擔憂「清怡,你知道從這裡到京城,一共是多少里地嗎?」
杜清怡點頭「知道。來時我也看過地圖,一共是一千四百九十里地。咱們來的時候,一路遊山玩水,走的也慢了些,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聽我的車夫說,若是著急趕路,一路披星戴月的回去,大概也就十天以內。」
「的確是,你的車夫沒說錯。若是騎馬,一天可以行三四百里地,一千五百里,大概六天就可以趕到。」秦月夕定定地看著她,繼續解釋,「可你們是馬車。這一路上帶的人又多,將近三十個人,這麼多人走下來,一天能走三百里就算不錯了。」
「還有蓉蓉,她的身體現在恢復的的確還可以,按照我調配的藥水,促進她傷口癒合,能不尋常人癒合快上一半。但若是你這七八天內就要著急走,她的傷口表面上看起來癒合了,但肌肉纖維還沒完全長好,想要真正恢復好,至少需要一個多月。」
「你帶著這樣的傷患,這一路上是走不快的,一天走三百里地我都是給你算多了。就靠你自己帶的那些小廝,就算我給你配上那些暗衛,我也不放心。」她知道顧梓晨的出行速度,若是和子渡他們正常騎馬的話,這一天能走四百里,這還的是汗血寶馬,尋常的馬匹經不起這樣的長途跋涉,需要半個小時就要休息一次。
這若是走七八百里,走天她自然不擔心。
可杜清怡這一走,必然是要走小半個月。
如果她不跟車,只派暗衛統領暗中保護,她根本放心不下。
「月夕,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我真的不想你送我回去。我不想你跟我一起回京,不想讓我爹娘看到你,如今我其實只想一個人待著。你就體諒一下我,成麼?」
杜清怡再次提出這個要求,不像是陳述,更像是懇求。
對方都這樣說了,自己還能不能答應嗎?
秦月夕看著她,慢慢點了點頭「好,我可以不護送你到京城,但我必須把你送出八百里。」
這已經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護送八百里出去,那杜清怡剩下的路程就只有一半了,距離京城更近,再加上由暗衛統領親自護送,危險係數才能降低一些。
杜清怡臉上的笑容也完全褪下,垂下眼帘思索了片刻,再次抬臉看向秦月夕「好,那就這麼定了。你把我送到一半路程,咱們就各自分開吧。若是你能提前忙完這些事情,說不定年關的時候我們還能再聚聚。」
「好。那你先休息,我這就去安排餘下的事情。順便給蓉蓉調整一下藥方,讓她精氣神更好一些,可以承受路途跋涉的辛苦。」
秦月夕放下這句,就從榻上起身,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