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驚疑的目光中,燕回青已經從門口衝到了燕雪凝身邊。
蹲在燕雪凝身邊後,她手腕的血淋淋的傷口則看的更加明顯。
燕回青驚惶的看著那隻被一枝利箭貫穿的手腕,眼瞳瞬間縮了一圈,「姐,你,你的手……」
他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自己姐姐那雙一向都是用來探親作畫的右手,現在居然插著一根筷子粗細的箭矢,而且整根箭矢已經貫穿了姐姐的手腕,銀色的箭頭已經從手腕骨穿了出來,裸露在外,還沾著鮮紅的血水。
箭身的位置卡在手腕中央,幾條血痕順著胳膊汨汨流下,已經染紅了妃色的綢緞繡花闊袖。
「誰,是誰幹的?」震驚的看著燕雪凝手腕上的短箭,愣了好幾秒,終於嘴唇顫抖的從口中擠出這句話。
在場鴉雀無聲。
縱然都知道袖箭是誰射出的,卻都不敢隨意開口。
顧青青是怕開口就說錯話。
杜清怡是躲在自家婆子後面,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啟元那邊,嘴唇翕動,猶豫著該如何說才能不讓燕回青怨恨的時候,秦月夕直截了當的開口了「是我乾的。」
她不怕燕回青的怒火。
袖箭是她放出的,她當然敢作敢當。
「是你?」燕回青詫異地看著秦月夕,旋即眼底就升出一絲怒火,「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姐?」
秦月夕面無表情,不答反問「你為什麼不先問問你姐做了什麼好事?平白無故的, 我又不是瘋子,我為什麼要用袖箭射她?」
燕回青面容一僵,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還沒詢問自己親姐。
視線快速下移,燕回青轉而看向眼前一臉慘白的燕雪凝,快速打量了一圈後才發現姐姐的右手掌心裡有兩條細長的傷口,傷口足足橫貫了整個手掌心,且陷的很深,以至於傷口兩邊的皮肉都向外翻卷,看起來觸目驚心。
燕回青現在天天跟刀槍棍棒作伴,很輕鬆就看出了燕雪凝手掌心的傷口是用利器劃傷的,而看傷口走向和形狀,更像是姐姐自己捏著什麼利器割傷了自己。
「姐?你這是……」
燕回青眼底的怒火順序消退,轉而浮現起滿滿的疑惑,「你為什麼要割傷自己?你到底怎麼了?我一回來,香桃就找到了我,告訴我說你好像出了事情,讓我趕緊過來看看你。而府里的小廝和幹活的婆子也都比平時少了一半,一看就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我好不容易找到這個院子,門口的兩個婆子卻攔著不讓我進去,還說你在這裡被問話,任何人不得打擾。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搞的這樣?」
燕回青看了看燕雪凝手上的傷口,又轉過頭看向站在正座前面的顧啟元和顧母,少年稚嫩的聲音里充斥探究和不解「叔父,叔母,我姐姐她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麼血淋淋的,她犯了什麼事情?」
「回青……」顧啟元長舒了一口氣,原本這件事他還想瞞著燕回青,畢竟燕回青還小,但現在親眼撞見這鮮血四濺的場面,若在不解釋,燕回青恐怕也要心生怨念,記恨顧家了。
吐出一口氣後,顧啟元悲痛不已地道「你姐姐她……她這些日子來,一直記恨顧家,心懷不軌。前幾日在蔚城的時候,慫恿與月夕商號有仇的高健,透露杜小姐的日程出行,教唆高健刺殺杜小姐。索性杜小姐福大命大,保住了一條命,但杜小姐身邊的女使卻身受重傷。你的月夕姐姐捉拿了跟此案有關的一干人等,今天是帶回來和你姐對峙的。」
「只是沒想到,你姐姐性子竟然如此剛烈,眼見東窗事發,一旦對峙過後,承認了所作所為,也不等我如何安排,就要自尋短見。」
顧啟元悲痛的語氣中夾雜著一絲無奈,「她用摔碎的茶碗瓷片,捏著就要自刎,我們沒有學過武功,來不及阻攔。是月夕在危機時刻對著你姐的手射出袖箭,這才免了一場慘烈。」
顧母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月夕絕不是有意傷還雪凝,實在是事發突然,我們都還沒看清楚,你姐姐就已經舉著瓷片要扎到脖子上了。」
「什麼?」燕回青眼底的疑惑已經轉變為錯愕,目光發直地看著兩人,「你,你們說什麼?」
這麼重磅的消息一下子灌入耳中,他一時間根本接受不了。
什麼叫『及很顧家、心懷不軌』,慫恿高健行兇又是怎麼回事?還有,高健是誰,真的去刺傷杜清怡了?
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
是不是再說,自己的姐姐要買兇殺人?
他理不出這些思緒,腦海里亂作一團,想起姐姐還在自己懷裡,又馬上低下頭看向面上毫無血色的燕雪凝「姐,你告訴我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你真的買兇殺人了?」
「呵呵。」燕雪凝不答,而是咧開嘴角嗤笑,強撐著一口氣去推燕回青「你,你過來幹什麼?你不是處處躲著我,不想要我這個姐姐了嗎?你還過來幹什麼?來看我笑話?」
「姐!」燕回青加重了語氣,還稚氣未脫的少年臉龐完全不會掩飾情緒,滿臉焦急的和擔憂,「你是我姐啊,就算我之前和你慪氣,那你也是我唯一的姐姐了,再說了,我什麼時候說不認你了?我躲著你,是不想讓你一看到我就訓我,我不想再被你逼著去學堂讀書了,我想武功有所進益了再找你,讓你看看我的本事。你現在出事了,我當然要管你!」
「滾!我不需要一個頭腦簡單,只會甩槍弄棒的廢物弟弟!你走開!」
燕雪凝說話的語氣沒有絲毫緩和,繼續去推燕回青。
可她受傷嚴重,手腕上的傷雖然沒有傷及要害,可血一直在流。她又痛又冷,已經使不上什麼力氣。
去推燕回青那筆直的小身板,卻也推不動了,可嘴上還不饒人的繼續道,「你走啊,我不需要你看我笑話,我是做了,又怎麼樣,我恨他們所有人,現在我也認罪了,要殺要剮,隨他們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