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燕雪凝在這裡癲狂嗤笑，肆意辱罵，雖然她幾乎沒有怎麼開口講話，但一直在靜靜觀察。
現在她很確定，燕雪凝不是瘋了，正相反，燕雪凝的邏輯清楚的很，說話前後連貫，邏輯清晰。
這不是瘋了，而是心理扭曲了。
她之前一直想不通，為何燕雪凝在顧府好吃好喝的住著，顧父顧母也對她不錯，除了顧青青有些刁蠻不客氣之外，再無受到任何委屈，怎麼就一直對她暗暗存有敵意？
一開始她的美容院籌備開業的時候，她其實就已經收到消息，知道燕雪凝一直在派燕回青暗戳戳的窺探她的美容院進展，也知道她之前有段時間對顧梓晨過分親近。
但她認為，那都是因為曾經燕雪凝和顧梓晨也是半個青梅竹馬，如今在外面受了那麼多委屈，能和而是哥哥再次相見，必然會見面後情不自禁，想要親近。
她雖知道這件事情，可燕雪凝到底也沒跟顧梓晨怎麼樣，後來也識趣的拉開距離，她就不再追究。
今時今日，聽到燕雪凝吐露心聲，她才明白，其實從頭到尾燕雪凝都不是因為受了委屈和恐懼，才想親近顧梓晨，而是純粹的因為嫉妒，想要奪走占有。
只不過，燕雪凝魅力不夠大，失策了，這才作罷。 ✮❊
之後看著顧家一步一步在她跟顧梓晨的帶領下，日子越來越好，甚至已經去京城重新將顧家通敵叛國一案徹底翻案，洗刷冤屈了，燕雪凝心裡的嫉恨就再也壓制不住了。
秦月夕冷靜分析「燕雪凝，你雖然不是顧家人，你姓『燕』，但你現在在顧家住了這麼久，外面那些人也已經把你視作是顧家人。你是很清楚的， 一旦高健真的得手，國公府嫡女遭遇謀殺，朝廷豈會善罷甘休？一定重查此事，到時候……」
「到那時，顧家富貴的也會成為過眼雲煙，我蹲大獄是跑不了了，估計月夕商號也要被連累的關張倒閉，可能顧府上下這一百多號人也要跟著一起進大獄接受審訊，而你作為府上的客人，也一樣會被送到大獄裡接受審查。一旦有人從中作梗，那這一百多口，誰也別想在放出來。」
「你也是從之前的那些冤案中走出來的，你必然清楚進了大牢以後，那裡面常人所不知的醃攢事，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其實都很清楚會有什麼後果，但你不在乎！」
說到後面，秦月夕眼睛一眯，平靜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嗜血的戾氣，「因為在你看來，只要能讓顧家跟你們燕家一樣家破人亡，你什麼也不在乎。甚至不在乎你會在下一次大獄。我說的對不對？」
大廳里只有一片沉默。
顧父和顧母都被燕雪凝這種陰暗的心思驚到了。
杜清怡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雙眼圓睜，瞠目結舌的看著燕雪凝，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她不敢相信，燕雪凝竟然一直在心裡藏著歹毒的心腸，只因為燕家家破人亡，就看不得顧家現在其樂融融，所以哪怕是一起跟著下獄，哪怕是要殺掉她這個從未起過爭執的無辜外人，也要堅持痛下殺手。
顧青青不語，因為剛才顧啟元砸過來的那一茶杯，她已經不敢在隨意開口。
短暫的沉默後，燕雪凝在一眾驚訝的眼神中又揚起了笑容，紅唇勾起好看的弧度，笑得十分漫不經心，「對啊，我不在乎。因為我在乎的都已經離我而去了。」
她在乎燕家，在乎父母雙親，在乎弟弟燕回青。
可是燕家沒了，父母慘死，弟弟更是對她不予理睬。
「原本我也想好好過日子的，也想忍了顧青青這個蠢貨對我的譏諷，就這樣在顧家安穩的過下去，一直到我弟弟可以自立門戶。」燕雪凝的笑容里夾雜這些許苦澀，「我也真的是想過就這樣算了，看著你們一家子和和美美，想著這樣忍了。但奈何！」
燕雪凝眼神突然一變，惡狠狠地瞪著顧啟元，「但奈何你不知道給我燕回青灌下了什麼迷魂湯，他竟然要棄文從武，說不讀書了，要去考什麼武狀元？他不走仕途，不參加科舉，我們燕家還有什麼希望？我去求你，找你想讓你幫我勸說一番，和你非但不勸，還繼續慫恿我弟弟走上歪路！」
顧母搖頭，搶在顧啟元前頭解釋「雪凝，你誤會了，你叔父他從來就沒有慫恿燕回青棄文從武，這都是他自己的主意啊。」
「誰知道那到底是誰的主意？你現在當然不肯承認了，但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出了主意，不然，他的腦子斷不會有這個想法。好啊，現在他是隨了你們的意了，我們燕家再無出頭之日了！既然如此，那誰也別好過，憑什麼我家哭，你家笑？」
燕雪凝眼底的悲傷又快速消退，臉上的笑容也不復存在，一臉悲憤地伸手舉起小几上的茶杯，照著地磚狠狠砸去「我就是要你們顧家和我燕家一樣的下場，我就是要讓你們嘗嘗我受過的痛苦，這樣才能對得起我燕家一百多條人命！」
啪——
上好的掐絲琺瑯的茶盞砸到地面，瞬間粉身碎骨。
燕雪凝看著一地的碎瓷，失落的心情好像得到了釋放，抬起頭看向坐在正前方的顧啟元和顧母，抬手優雅的理了理髮鬢，「好了，現在你們想知道的都問完了，想怎麼處置我？抓我去見官啊？」
「不，我們不會帶你去見官的，但至於如何處置……」
秦月夕拖長聲音，轉頭看向顧啟元，「這要看爹的意思了。」
現在整件事情的原委，已經徹底真相大白。
燕雪凝的心思也全部揭曉。
就看顧父如何定奪，如何處理跟燕易山二三十年的交情了，畢竟燕雪凝是燕老太傅的遺孤了。
她推測，就算知道燕雪凝如今對顧家是滿滿的憎惡與怨恨，顧父也狠不下心，真的要燕雪凝的命。
短暫的沉默，顧啟元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來，雙眼平時燕雪凝，「雪凝，縱然你有諸多不易，可杜小姐始終是無辜的，你也不該將她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