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必到場?」
杜清怡重複了一下,輕柔的語調裡帶著猶疑。
周嬤嬤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語氣更是鄭重「是,我們家老夫人親口說的,要您務必到場。大廳那邊已經準備差不多了,還請杜小姐即刻前往。若是再拖一會,怕是我家老夫人要親自來請您過去了。」
坐在小榻上的杜清怡怔了一下,旋即語氣柔柔地開口「我怎好勞煩伯母親自過來找我。請周嬤嬤放心,清怡更衣過後就去過去的。」
「好,那老身就告退了。」周嬤嬤行了一個小禮,從房間裡退了出去。
等外面腳步聲消失,立在杜清怡身邊的婆子才狐疑詢問「怎麼今日顧家老夫人要請小姐過去,雖說之前也請過幾次早膳,但也從未說『務必』二字啊。」
這務必到場的意思,就是一定要去。
如果不去,剛才周嬤嬤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如果杜清怡不願意去,顧家老宅的主母將會親自過來把他家小姐請過去。
「或許……是有什麼事情吧。」
杜清怡輕聲說著,平淡的語氣下掩藏著一份失落。
她是實在不想出自己這個院子。
要不是周嬤嬤剛才說了,顧老夫人會過來請自己,她畢竟是一個晚輩,怎麼好勞動顧家的當家主母來請自己這個小輩。
儘管心裡再怎麼不想去,也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出門。
沒有人知道,這短短的一天一夜,她是如何熬過來的。
自從親口聽到江秦拒絕自己的那些話後,她就心若刀絞。
胸口疼痛的幾乎讓她無法喘息,明明江秦的話已經是她曾經預想過的事情,可為什麼真的親耳聽到之後,還是會有鑽心之痛呢?
她沒有想到,江秦真的會拒絕自己,並且一點希望都不肯留給自己。
甚至連他心儀的女子是什麼性格,他多說不肯透漏一二。
自己是京城貴女,是多少人踏破了門檻都要上門提親的郡主,多少人想跟她們國公府結親,只不過因為她看不上,就一一退拒了。
她曾經少女懷春,痴迷秦鳳歌,以為秦鳳歌是她的真命天子。
奈何上天卻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臨近完婚的時候,秦鳳歌卻突然悔婚跑路。她苦等那麼多年,等來的只是一直退婚書。
如今她好容易才放下秦鳳歌,喜歡上了江秦,可江秦又將她拒絕的那麼徹底。
她的一片痴心,完全都是她的一廂情願,甚至害了蓉蓉為自己身受重傷……
而這一切,又怪不到江秦頭上,的確江秦從未對她曖昧,都是她自己浮想聯翩,春心蕩漾。
可她所有的熱情,所有的期待最終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她杜清怡雖然是國公府的嫡女,可是在情場裡,她卻像個笑話。
若不是還有蓉蓉躺在病床上,她是真的很想從奔逃出去,去一個沒人的角落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可現在,她在秦月夕身邊,在顧家老宅,蓉蓉也還重傷未愈,她不能哭。
這一天一夜都是強撐著,她根本無心處理任何事。
可仙子阿,顧家主母一定要她去大廳一趟……
杜清怡無可奈何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睜大眼睛,扯扯嘴角露出一點笑顏「幫我梳妝吧。」
「是。」
站在一旁的婆子趕緊走來,領著杜清怡進了寢室裡面的梳妝檯前……
而此時此刻。
顧青青那邊,站在窗前,看著已經冉冉升起的一輪紅日,更加焦躁不安了。
「不行,我也要出去找找。」
顧青青自語了一句,走到屋子裡面的牆根處,墊腳夠下了掛在牆壁上的一根纏著銀線紅穗子的鞭子。
這鞭子是她在學會騎馬之後,哥哥親自給他做的,她喜歡的不得了,平時騎完了馬以後也捨不得扔在馬房裡,都是掛在自己房間裡當陳設。
取下馬鞭後,顧青青快步往門外走。
走到庭院中央的時候,進來的女使看她拿著馬鞭就往外走,急的連行禮也顧不上了,忙道「小姐,您這是要去哪裡?奴婢正要過來給您傳話呢,剛才老夫人那邊有吩咐,說是要您即刻趕往大院大廳議事呢。」
被女使攔住去路,顧青青才停下腳步,不解地盯著女使「議事?我娘剛說的?」
女使乖順低頭行禮「是。老夫人說的,要小姐您也過去,周嬤嬤親自去梨花院請的那位杜小姐,看樣子似乎有大事要討論。」
有大事要討論。
還把一回家就扎進屋子裡不出來的杜清怡也請出來了。
那這不就是要商議揭發燕雪凝的這件事嗎?
顧青青心底一慌,「不行不行,這麼大的事兒,我嫂子還沒回來呢,我要去找我嫂子!」
說完也不管女使再說什麼,義無反顧的就往院子外面走。
小女使雖然說跟顧青青的身高一樣高,可礙於對方是小姐身份,手裡又拿著鞭子,也不敢硬攔,只能無奈跟著顧青青一起往後門方向跑。
跑了一小段路後,顧青青突然停住腳步——因為前方拐角處,突然多了一抹身影。
是子曦回來了!
「子曦,你回來了!」
顧青青看到子曦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直接奔了過去,拉著子曦的手就問「怎麼樣,你找到我嫂子沒有。」
「小姐莫要心急,少夫人已經回來了,此刻已經到咱們顧家村的村口了,好像還馱了什麼東西回來,奴婢看到後面的馬隊裡,有一輛馬背上沒有馬鞍,倒是放了一個大的麻布袋子,像是裝了什麼貨在裡面。」子曦小聲道。
「貨?」顧青青疑惑地眨眼,「莫非是什麼新的證據?」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是騎著馬在顧家村附近十幾里地都找遍了,總算在村子東頭那邊看到少夫人身影了,少夫人說讓你乖乖地聽老夫人話,她馬上就回來了。」子曦說話的時候,氣息還微微有些喘,看樣子也是一路疾跑回來。
「好,我聽嫂子的!」
顧青青最是聽秦月夕的話,一聽嫂子要回來了,人也像吃了定心丸,臉上的慌張立馬消失了,轉頭對著一路跟自己的女使道,「不是要去大院議事嗎,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