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神色惆悵，坐在圓凳上低聲詢問。
周嬤嬤也是如實稟告「香桃說，她也只是見過那個趙四一次，在沒有見過第二次，也不知道燕小姐到底有沒有私下再見過趙四。平日她也守著燕小姐，除了偶爾燕小姐要她去做事之外，才會離開不超過半個時辰。」
不超過半個時辰。
看起來離開的時間不長。
但是在繁華熱鬧的蔚城裡，半個時辰，已經夠燕雪凝做許多事情了。
依照趙四的供詞來看，燕雪凝必然不是只有一次見過面。
後續傳遞消息，至少需要見面兩三次。
顧母在心裡推算的同時，周嬤嬤依然在繼續回稟「香桃還說，這些都是平日裡瑣碎的事情，也都不是大事，也沒什麼可稟告的，便沒有給老夫人您說過。」
周嬤嬤說完，忍不住多嘴，「這香桃也真是個笨腦子，許多事情在她看來竟然無事可報，若她早點給咱們稟告了，也不至於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
「唉。」
顧母聽到周嬤嬤的抱怨，也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當初把香桃給雪凝的時候，正式雪凝剛從那醃攢地方解救出來，救到咱們府上的。安排精明能幹的，豈不是一眼就看出雪凝在外面都經歷了什麼。女兒家的，清譽要緊，我這才專門都挑了一些腦子木訥一些的丫頭過去，既不會多嘴多舌，也不會看出什麼。」
她當然也清楚，若是給燕雪凝安排一個像是子曦那種精明能幹的丫頭，時刻都能盯著燕雪凝，那自然是安全無事。
可這代表著，這不是派了個監視的眼線，去監寺燕雪凝嗎？
燕雪凝是燕老太傅的遺孤，接到顧家老宅是來做主子，是做貴客，不是做犯人的。
她不想被人非議，更不想讓燕雪凝誤會，就特意安排了香桃這樣呆呆笨笨，卻從來不會多嘴多舌的女使去當燕雪凝的貼身女使，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留下一個反應遲緩的香桃，卻側面成為了燕雪凝禍害顧家，私下搞小動作的幫凶。
如果當初安排女使的時候，在燕雪凝的院子裡留下一個稍微機靈一些的丫頭。
或許事情也不會鬧到今天這個樣子。
想到這點，顧母一時間心裡千頭萬緒，自責無比，心中好似壓了一塊巨石。
站在她面前的周嬤嬤也是跟了她一輩子的老人了，一眼就看出了顧母所想，趕緊開口勸慰「老夫人切不可胡思亂想。事情說到底，還是那燕小姐自己心思太深了，就是青青小姐說的那話對，她自打到了在納悶府上，那何時虧待過她了？她自己心思不正，這才想錯了主意。老夫人怎能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
「現在當務之急，是該怎麼安排。老爺那麼說是上午開始審問。這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安頓一下，應該此刻派人守住正院前後門了。」周嬤嬤勸解同時，把話題也引到正事上。
顧母這才回過神，認同的點點頭「是該安排了。府里那些沒簽賣身契的婆子丫鬟都遣出去了？」
「都遣出去了，給他們休假兩日，說是讓他們預備著過年製衣。」
「好。這個理由說的不錯。」顧母略放下心，抬起眼看向院門口處，強打起精神「咱們府里剩下的那些簽過死契的丫鬟婆子，還有小廝護院，給他們多數安排到離著正院稍遠一些的位置去做事。今天，就只讓那些咱們院子裡的婆子女使守在院子前後兩個門處。」
「行，奴婢這就下去安排。」
周嬤嬤躬了躬身子，然後轉身走向門口去安排這些事情了。
顧母眼帘抬起，視線從門口上移，看向已經東方大亮的天際，幽幽嘆了一口氣。
……
顧青青一夜沒睡，一直在自己屋子裡來回踱步。
從寢室走到外間的堂屋，又從堂屋那邊又走回來。
來回走了一個多時辰，也不知道疲倦，臉上沒有一點疲倦，眼下也沒有烏青，反而異常的面色發紅，雙目炯炯有神。
子曦在旁邊看著顧青青這樣不知疲倦的走，在一旁都要看傻了，忍不住第三次催促「小姐，您這是要走到什麼時候啊，別走了，奴婢看的眼睛都花了，快坐下來休息吧。」
說著，子曦還走上前，特意將屋子正中央的圓桌旁的凳子往顧青青那邊挪了挪。
顧青青腳下的步子終於停了，但卻沒有走過去坐下的意思，依然單手叉腰的站在原地，抿著嘴角氣呼呼地說道「我坐不住！我現在不想坐。」
她現在不能坐下來，只要一坐下來，就會著急燕雪凝的事情。
就想去催嫂子和爹爹，為什麼還不嚴辦燕雪凝，拿麻繩先把燕雪凝捆起來扔到正院大廳里。
她早就看燕雪凝不是什麼好東西，從那時嫂子剛開美容院時，她無意間聽到燕雪凝總是私下打探嫂子城裡的生意情況的時候，她就預感燕雪凝不是好人了。
之後又瞧見她有段時間總往哥哥身上貼，就更加惱火。
這是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嗎？就非要跟自己嫂子搶男人？
就一點不知羞恥？
而現在，她的猜測果然是對的！
如果沒有嫂子和爹攔著，她早就把燕雪凝扯著頭髮揪出來了！
顧青青甩下剛才那句話後，又開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走了兩圈後，忽然停下，轉身看著子曦「子曦，我嫂子呢？她幹嘛去了，連我娘的院子裡都有動靜了，我嫂子怎麼一晚上不見大動靜？」
「少夫人？」子曦眸光微動，想了想，「好像今天二更天的時候，奴婢聽見後門那邊有什麼響動，好似是騎著馬出門的聲音，莫非是少夫人臨時有事，連夜出去了？」
「我嫂子走了？」顧青青詫異挑眉，下一秒已經快速跑到了子曦面前，一把抓著子曦的手，「那怎麼行？還等著天亮後嫂子帶頭領著那幾個人證和燕雪凝對峙呢！我嫂子現在居然不再府里？」
那燕雪凝一向詭計多端，又詭辯健談的。
沒有嫂子坐鎮，那燕雪凝肯定又會顛倒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