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房裡,站著的幾個人雖不說話,卻一個個神情凝重。
坐在地上的趙四還沒明白過來是個什麼情況,在扭過頭看到地上的高健後,還奇怪的哎了一聲「這怎麼回事,前兩天我瞧見他的時候,他還只是一隻腳瘸了,現在怎麼兩隻腳都瘸了。」
念叨完這句話後,趙四面頰一僵,又扭頭看了一眼身邊跪在地上,穿著長袍卻態度卑微的年輕男子,似乎是反應過來了,眼中閃過一抹驚慌失措,趴下來就往秦月夕那邊湊「這,這大人,您看我這6你們讓我交代的,我都已經交代完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低眉瞅了一眼正仰頭看著自己,一臉期盼的趙四,秦月夕遺憾地搖搖頭「還不行。你還需要在我們府上做客兩天。等到對峙結束了,我們會把你送回去,還會給你一筆賞銀。放心,只要你好好合作,我們不會為難你,會把你當貴客禮遇。」
「哈,好,好,我一定全力配合。」
趙四也是在市井間長期混跡的人,看人眼色的本事還是有一些的,馬上笑著點頭。
「好。等下我的女使過來,會給你一間客房讓你住著,只是有一點,你可不要隨意走動。」秦月夕面無表情的叮囑。
在還沒開始對峙之前,她還不想讓燕雪凝知道趙四這些人已經被帶入了府上。
趙四馬上點頭,臉上還是掛著諂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審視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臉色。
即便沒有人給他介紹,他也看得出在場這幾個人都一定是身份尊貴的人物,定是這一家之主的角色。 ❁
「我要問的已經問完了,月夕,這些人交給你處理吧。」
站在最前面的顧啟元靜默良久,才從巨大的震驚情緒里抽離出來,雙眼直愣愣的瞧著前方,硬是扯開嘴角從嘴巴里擠出了這句話。
顧啟元的失落和驚愕,秦月夕十分清楚,她一直體貼的站在旁邊 ,語氣柔順的應了一聲是。
接著就看顧啟元好似被抽離了一部分力氣似的,往門外走。
顧母趕緊扶著顧啟元的手臂,跟著一起走。
只是走了沒兩步,後面的顧青青就已經追了上來,還不解地低聲詢問「爹……您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啊,您問了這就完了?」
顧青青仍舊氣憤不已,尤其是想到剛才趙四說燕雪凝在半個月前就已經開始盯梢杜清怡的時候,她恨不得馬上去吧燕雪凝揪過來,當面問問!
只是想到嫂子一直提醒自己,這才壓著自己的火氣。
原本還等著爹出手收拾燕雪凝呢,沒想到只是問了這幾個人一番話,這就結束了?
「青青,這是大人的事,不是你一個小孩子該多嘴問的。」
眼看顧青青追過去,嘴巴張開還想說什麼糊塗話的時候,秦月夕趕快上前一步攔住顧青青,然後壓低聲,在顧青青耳畔低語「現在屋子裡還有兩個大活人在聽耳朵,此乃家事,你覺得爹現在會當著外人的面說這些怎麼處置燕雪凝的話嗎?」
「可是,不是已經……」顧青青還是氣不過。
「沒有可是。這是爹心裡已經有主意了,你跟著我先出去吧。」「秦月夕快速打斷她後面的話,捏著她的手腕就把她往外帶「讓爹先冷靜一下。別煩他了。」
「……」在秦月夕手裡,顧青青還算是聽話,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又咽回到肚子裡,乖乖跟著秦月夕一起走了出去。
等秦月夕和小姐走了出了水房,立在最後面的青瑟跟暗衛才挪動腳步,跟著一起走到門外。
而跪在地上的店小二一直到幾個主子都走出水房了,也不敢抬頭直視,還是維持著雙手撐地的模樣。
只有趙四膽子稍微大一些,敢偷偷抬起頭打量門口,眼神之中充斥好奇和緊張。
門外,夜色更濃。
露水漸重,黑沉沉的夜色里逐漸有了一絲霧氣。
剛才最先走出的顧啟元和顧母已經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唯有秦月夕還能聽到他們幾人遠去的腳步聲。
將顧青青從水房裡拉出來後,秦月夕才微微回頭,看向守在身後的青瑟,和一直等候自己吩咐的暗衛。
「暗衛過來。」
這次派守的暗衛不是暗衛部的統領,但也是天字號的成員,秦月夕很少進暗衛營,並不知曉這些人的名字,只能統一稱呼他們為『暗衛』。
立在後面的暗衛應聲過來,「夫人,有何吩咐?」
「裡面那個趙四,我看他還算腦子靈活,等下安排著把他和那個店小二一起從水房裡放出來,找附近的客房安頓一晚上,急著放他們出來的時候,封住他們的啞穴。」這深更半夜的,萬一放出來的時候一通亂叫,豈不是能吵的附近一些村民都能聽到。
「是。」暗衛垂首抱拳。
「那個高健,就丟在裡面不要管他。等明天早上,餵一點湯羹就好,不要給他飯吃。只要保住他還有喘氣不死就成。」
暗衛再次領命。
交代完以後,秦月夕也領著顧青青往睡覺的院子走去。
現在燕雪凝這事兒,從顧父的態度來看,顧父還是想保全顧家面子,想關起門來靜悄悄處理這件事。
如果傳出門外,傳到了那些村民耳朵里,那很快就會傳進城裡,傳到縣令以及某些官員的耳朵里。
所以優先的處理方式,還是靜默處理。
至於何時找燕雪凝對質,這還是要看顧父的意思。
「青青。」怕顧青青心急又去顧父面前添亂,秦月夕路上還不忘記叮囑,「你今晚不要去找爹和娘,催問怎麼處理燕雪凝了。爹心裡肯定會有主意,你越催,小心殃及池魚,你也被訓一通。」
「知道了。」顧青青悶悶的應了一聲,心裡全是對燕雪凝的不滿和憤怒,半點睡意也沒有。
秦月夕看她又交代了一句,兩人才各自分開回自己的院子。
而這一夜,燕雪凝也是出奇的心煩,躺在床上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覺。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杜清怡遇襲這事處理的太過平靜。
天快亮的時候,她從床上坐起,呼喊香桃給自己倒水喝。
可是喊了數遍,卻始終不見香桃的影子。
難道是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