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燕雪凝話音落下,坐在長凳上的高健就已經興奮的睜大了雙眼「你說的真的假的?」
天知道,這幾天他守在蔚城裡每天無所事事的苦等,就是在等這個女人說的這句話。
若是按照他原本的計劃,他早就該在來到蔚城的第一個晚上,就用那準備好的一大桶菜籽油燒了秦月夕的客棧。
其實,他也知道就算一桶油潑下去,潑在了後院,起火能燒多大,想要燒到住著客棧,燒死秦月夕還有那些貴客,想都不要想。 ❊
他無非只是想解氣而已。
但有了這個女人的提醒,他的腦子也清醒了一些。
兩個人合謀算計秦月夕,總好過他自己一個人單槍匹馬,去對付整個月夕商號。
就這麼在蔚城裡苦等了數天,整日無所事事,又怕被秦月夕的人看到,只能每天東躲西藏,住進煙花柳巷。
也只有住到那種巷子,秦月夕的人才不會發現他。
他也是按照約定,每天中午都會來這個酒鋪攤子上略坐坐,沒想到今天,總算是等來了一個好消息。
興奮過後,高健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你想到什麼好主意了?我要準備什麼東西嗎?對了,除了我之外,你不得在安排幾個接應的?」
「用不著那麼麻煩,你一個人去就足夠了。」燕雪凝嘴角微勾,笑得淡漠又冰涼,「我跟你說過的,想要秦月夕倒霉,只需要針對她這次從京城裡帶來的那個貴客就可以了。」
「你說的那個貴客我知道,來頭還不小,是有封號的郡主,你要我對付這樣的人物,只憑我一個,你覺得能行?」
高健捏緊的拳頭又慢慢鬆開,「那個女人可是郡主,出門至少身邊要帶兩三個小廝婆子吧,我一個人哪應付的過來?」
將高健似乎有退縮之意,燕雪凝嘴角的弧度冰涼,「怎麼,你怕了?你被秦月夕害的這麼慘,如今卻連這點膽子也沒有了?」
「誰說我沒有膽子的?」高健輕拍了一下桌子,又怕引來路人的主意,趕緊壓低腦袋,小聲道,「我是不想還沒成事之前,就被那個郡主身邊的丫鬟婆子給活捉了!」
「呵呵。」燕雪凝聽到這裡,忽然輕笑出聲,「要是讓你直接去擄走杜清怡,只派你一個人肯定不行。別說是你一個,就是我在多雇來幾個壯漢,也未必能行事順利。而且人多反而壞事。」
「我讓你等了這些天,不就是在等這個合適的契機,可以一個人就下手的機會嗎。」
高健聽的糊塗,「還請尊小姐明示。」
「今天晚上,是難得的清淨時候。這位郡主等下回在戎時出門,而且是出城去,腰帶城外的碧水湖見一個人。」
「那不應該帶更多的婆子嗎?」
燕雪凝諷刺一笑,杜清怡是要幽會情郎,帶的人多她還好意思去嗎?
「你放心吧,這個郡主今晚出門,身邊最多帶一個貼身女使。那女使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小丫頭,你還怕對付不了嗎?」
「你確定她只帶一個丫鬟嗎,要真是這樣,那真的是天賜良機啊!」高健再次開心起來,他還怕杜清怡出門帶的人多,不好下手。沒想到竟然只帶一個。
「她是尚未出閣的姑娘,私見外男怎麼好意思大張旗鼓,帶的人越多,月容易走漏風聲,所以她肯定只會帶自己最信任的那個女使。而且,若是我猜的不錯,把碧水湖四周幽靜,他們今晚見面,肯定要說的是體己話,這種情況,估計連貼身女使都不留。」
「當真?」
「自然是真的。她既然有滿腹柔情,要對一個男人傾訴,又怎麼好意思當著自己丫鬟的面說這些?到時候,女使必然被她支開,只留下她跟那個男人。你就提前守在附近,等他們對話結束了,男人只要走遠一些,你就趁著那丫鬟沒趕來之前的這一點空檔,直接出手。」
「好!」高健痛快的點頭。
只是點頭之後才反應過來,還有個要緊的事情沒有問清楚「等一下,姑娘你的意思是……我出手是直接把這個郡主打死?」
「愚蠢!」燕雪凝不悅的一眯,「那個杜清怡,可是當今皇帝親封的郡主,又是魯國公的獨女,你殺了她,怕是連你家祖墳都要被挖了。」
「老子本就是抱著逼死的決心來的,我不怕死!只要能報復到秦月夕,讓秦月夕吃罪,我就是砍頭也不怕!」高健卻渾然不在乎。
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銀錢、祖宅,還有跟他這些年來相依為命的老母親,都因為秦月夕這個賤婦給害死了!
如果不是秦月夕最先找來一個癩子到自己店裡鬧事,栽贓陷害自己,自己如何會被掌嘴,又如何會被敲詐說要三千兩的賠償。
要不是因為這個事情,他能再去找龍魚坊的白詡,又是借錢又是求助嗎?
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秦月夕這個該死的賤婦害的!
他現在就剩下自己這一條不值錢的賤命了,只要能讓秦月夕吃罪惹上禍事,他就是死一百四,他也願意!
看出高健是真的不怕死,也是真的把秦月夕恨到骨子裡了,燕雪凝反而更加放心了。
這樣也好,免得萬一事後被追查事後,高健貪生怕死,把自己出賣了。
既然高健是抱著必死決心的,那她也不怕事情會查到自己頭上了。
「高兄弟,難得你有這份決心。」
燕雪凝也不再勸說了,反而端起桌上的一個空酒杯,拿起小酒壺往酒杯里倒了半杯酒,「那高兄弟到時候就憑自己心意做事吧,你怎麼想的就怎麼做,豁得出去,才能成就一番大事。小妹我在這裡敬你一杯,祝高兄弟一起順利。」
高健深吸一口氣,一把搶過燕雪凝手裡的酒杯,仰起頭,將酒杯里的白酒一飲而盡。
喝完後,用袖子擦著嘴巴,目露凶光地喃喃「老子被她害的家破人亡,全家現在就剩我一個了,還有什麼顧慮,只要能讓這個婊子吃罪一次,老子死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