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你確定那後面追出來的小丫頭，不是那院子裡的一等女使？」燕雪凝聽的心中激動，但臉上還是克制住了興奮地表情。
「怎麼會是女使？那女使能穿的那麼好看嗎，那可是今年流行的馬面裙，都是大家小姐夫人才穿得起的。」男人還信誓旦旦的補充，指著自己的耳朵說，「而且我還親耳聽到那個小丫頭連名帶姓的喊那公子的全名呢，語氣很是親昵。她管那位公子叫……叫……」
男人搔搔頭，仔細想了一下，然後猛的一拍腦袋，「想起來了！那丫頭管那個公子叫『江秦哥哥』。」
「江秦？你不會記錯名字吧？」燕雪凝立馬追問。
問過之後，又擔心男子起疑，馬上在臉上擠出笑容，輕聲解釋，「我是做長姐的，如今自己妹子私下見外男，我這個做姐姐的還蒙在鼓裡，自然是想要多了解一些。」
「理解理解。自家姐妹，是要多看著一些。」男人也沒多想，囫圇點頭，然後繼續道，「我後來又跟著這小丫頭的馬車進了城，發現這丫頭去找那個江秦公子，還有你妹子去了。你妹子原本已經跟那江公子到了集市上採買東西，有說有笑的時候，那小丫頭湊過來了。」
「不過當時南城區那邊的集市叫賣聲太大了，我怕被他們發覺，躲得又遠，他們到底說了什麼，我也不得而知了……」男人說話的語氣有些尷尬，生怕燕雪凝因為這一點刁難自己。
「這不要緊，沒聽到就沒聽到，我也不是讓你去監聽我這妹子，只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帶丫鬟出去，就想知道她做了什麼。如今你這樣一說，我這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燕雪凝說的客氣，順手將提前準備好的五兩銀子從袖口裡拿出放在了桌面上，「多謝你今天跑了一整天。這是你的酬勞。」
看到五兩銀子，男人雙眼泛光，臉上的疲憊也一掃而光，喜氣洋洋的伸手把桌上的小銀錠子攬入懷裡，「謝謝，謝謝小姐。您給錢真是痛快，若是下次再有這樣的差事，你還找我啊，我外號叫栓子，常來這個酒鋪喝酒，你找我好找的很。。」
這不比他辛苦的給酒樓當卸貨工輕鬆多了，才幹了多半天的時間，而且也不用出什麼大力氣，就是操心跟這個人，全當是在城裡遛彎了，就賺出了他一個月的工錢。
「小哥今天辛苦了，下次若還有這樣的差事，我一定還會找你。不過……」燕雪凝垂下眼帘，神情嚴肅起來。
男人也看出了燕雪凝要說重點，趕緊收起笑容「小姐有什麼吩咐，直接說就成，我一定照辦。」
「我今日找你盯我妹子的這件事兒，只有你知我知，切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若是妹子私會男子這事兒，傳出去了，對她名聲可不好聽。」
「我懂！」男人忙不迭的點頭，「我跟誰都不會說的，小姐把心放在肚子裡就成。」
他跟誰說去啊，到現在連今天盯梢的人是個什麼名字身份，都還不知道呢。
再說了，何必自己動手砸了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賺錢差事。若是說出去了，保不齊就是惹禍上身了。
「成了，現在我要知道的也都問完了，我的丫鬟還在路口那等著我。」燕雪凝略對男子點了一下頭，然後挪開長凳，起身離開。
很快，燕雪凝的背影就消失在了人流不息的主街上。
等燕雪凝重新回到梨園，滿堂春的時候，手上還多了一包熱乎的糖炒栗子。
她帶著包好的糖炒栗子，拎著小麻繩進了大堂，再次走到了剛才的雅座旁。
還沒入座，就能看到香桃站在八仙桌前，眼淚汪汪的看著台上已經開始生離死別的兩個戲子，哭的眼睛都紅的像個兔子。
燕雪凝無奈搖頭，若是再以前，燕府還在的時候，她身邊跟著的兩個從小陪著一起長大的女使才是一個聰明，一個伶俐。
哪裡像是香桃這樣，又蠢又呆的。
只可惜，那兩個女使在燕府被抄家之後，一樣下了昭獄，最後被教坊司發賣到妓院了。
之前她也曾求顧母幫著找自己女使的下落，只是後來尋了兩個月，幾番打聽下來才知道，兩個女使一個被醉酒客人發酒瘋失手打死，另一個早就趁著老鴇不注意，投河了。
她身邊這兩個女使在燕府的時候，雖然是奴婢出生，可是一天苦日子也沒有過過，日子過的尋常農戶家裡的子女還滋潤。
因為顧家，一朝落難，連她身邊親近得力的女使也都被害死了。
父親、母親，奶娘、還有跟她親如姐妹的女使，全都不再了。
唯一的血脈至親，她的弟弟還在顧啟元的培養下，跟自己離心離德。
如今，讓她放下這些深仇舊怨，安心住在顧家，過寄人籬下的日子，她如何能甘心？
一直到戲台上，兩個主演的戲份唱完，一堆飾演丫鬟的戲子們登台後，燕雪凝才回過神來。微微嘆了一口氣。
香桃雖然蠢，但也有蠢得好處，好再也不是一無是處的。
輕移蓮步走過去，燕雪凝將買好的糖炒栗子放在桌上，自己重新拉開椅子坐下。
等她都坐穩了，香桃才反應過來，呆呆地轉頭看著她，「小姐您透氣回來了。」
「嗯，這是給你帶的零嘴，剛出鍋的糖炒栗子，等看完戲拿著吃吧。」燕雪凝瞟了她一眼，裝作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看戲。
香桃不疑有他，看到桌上的糖炒栗子，又馬上破涕而笑。
此時此刻。
另一邊，城南集市上。
一個賣糖人的小攤販前，圍著幾個錦衣美服的男女。
這幾個人出手闊綽，站在攤子錢也不問價，直接要攤主現吹五個糖人。
而其中一個年紀最小的少女，還一直拽著一個儒雅公子的胳膊，撒嬌似的說道「我不依，江秦個哥哥你不公平，剛才買那珠花的時候，你就把最大的給了一個外人。現在要買糖人了，我又是年紀最小的，江秦哥哥，第一個糖人應該你們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