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多寬的深邃巷子裡。
那頭的杜清怡已經領著蓉蓉走出了巷子。
而巷子的另一邊,一個穿著黑褐色斜襟布衣的男人,已經鬼鬼祟祟的跟在後面。
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且走路的時候都是貼著牆根行走,好似生怕被前面的杜清怡他們發現了。
而就在一盞茶的功夫前。
這個人還坐在前面長街上的一個酒鋪子裡,喝著一壺最便宜的竹葉酒,就著一小碟花生米在消磨時光。
而在他花生米吃飯,正愁午飯還沒找落的時候,一個穿著漂亮衣裙的女子出現在了他的小桌子前。
這女子身邊還跟著一個下人打扮,穿著一套淺青色斜領裙子的女使。
一看這兩個人,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就是下人穿的一副,都要比她身上的好出十倍。
在他一頭霧水,正欲開口詢問之際,桌前的那名額頭貼著海棠花鈿的漂亮女子率先開口了「這位小哥,我有個事情想要勞煩你。」
「這位小姐請講,但凡事我能幫上忙的,一定出手。」他趕緊作揖應承,心知道給這種非富即貴家的大小姐做事,必然少不了好處。
果然他才剛想到這一點,那名女子就開口了「是這樣的,我和我家妹子一起從府中出來遊玩,只是我這妹子不太聽話,不願與我同行,又好似要去見什麼人,還不許我派女使跟著,我這個作姐姐的,當然要多留心一分,怕她遇到什麼歹人或者棘手的事情。所以才想請小哥哥幫忙,替我跟著我家妹子,這是一點謝意。」
那女子說完,就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了二兩銀子,「這是一點辛苦費。若是小哥平安守著我妹子,能看到我妹子都去見什麼人了,只管回來告訴我,到時候我還有三兩銀子作為謝禮。」
「好說好說,小意思,姑娘這齣手也太大方了,給的太多了。」他嘴上雖然是這樣說著,可拿銀子的手卻一點也沒有含糊,直接將那那一小錠銀子揣進了懷裡。
那女子還不忘記吩咐「這事兒也不著急,等太陽落山之前,我會來這個酒鋪子這裡找你,到時候你再給我回話就成了。現在趕緊去找人把,我妹子身邊也和我一樣,跟著一個年歲十六七的女使,穿著玉色素紗,你只管朝那邊追去,肯定能認得出我妹子。」
「好好,我馬上就去。」
他也不含糊,拿了銀子立馬辦事,畢竟這銀子給的實在痛快,比在城裡四處打零工要強上太多了。
然後他就按照剛才那個女人所指的方向,往主街另一個方向走,果然走了沒一會就瞧見了一個年輕的小姐模樣的女子,身邊還跟著一個同樣穿著絲帛料子的丫鬟。
在看那個小姐穿的衣裙顏色,正是外面罩了一件玉色長袖素紗做的對襟長衫。
也不知道那素紗裙使用是什麼料子,在陽光之下走起路來,竟然還波光粼粼,看起來華貴無比。
他便按照吩咐做事,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那小姐身後。
……
梨園,玉堂春。
香桃站在門前的牌子底下,仰起頭費力的辨認這上面這三個字。
黑底金漆的匾額上面,一共就三個字。
可是她只認識第一個簡單的字,剩餘兩個,仔細回憶了半天,也想不起怎麼念。
「玉堂春。這是這家梨園的名字。」
忽然,燕雪凝清冷的聲音響起,好似知道香桃在想什麼,已經直接替女使完全念了出來。
「多謝小姐。」香桃知道這是燕雪凝在教自己,認真的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忍不住又道「也就小姐你不嫌棄我腦子笨了,其他院子的女使婆子,總是嘲笑我腦子不會拐彎,記性還不好。」
「那是她們多嘴多舌,只要能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好了。你的分內事就是服侍我,我不覺得你哪裡有什麼不好的。」
燕雪凝又淡漠了說了這一句。在她看來,身邊就是要香桃這樣呆呆笨笨的女使伺候,很多事情才方便她去做。
就比如剛才她去找人盯梢杜清怡的時候,隨便扯個了話就對香桃搪塞了過去。若是其他女使,必然不會像是香桃這樣好糊弄。
但是香桃一聽她是關心杜清怡,竟然只是哦了一聲,也沒有多問。
這會子,正是快午飯之前,再過一炷香的功夫,這梨園裡面就要開場,要第一場戲了。
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唱戲一天三場,上午一場,下午一場,晚上還會再演一場。
可如今到了這種窮鄉僻壤,就連唱戲也變成了一天兩場,而且只有逢初一十五的時候,才會連起來演三天。
平日想看戲,那只能做夢,或者花錢請戲班子去自己家裡唱堂會。
「走吧,香桃,快要開場了。」
燕雪凝轉過頭,環顧了一下左右兩邊陸續進入梨園的客人。
這些客人有男有女,也有幾個要好的女子一起進去的。
燕雪凝領著香桃,也緩步進了玉堂春的大堂,直接去了緊挨著唱戲台子最前面的雅座上坐下。
等雅座上的蘋果梨子,還有瓜子點心都端到桌面一一擺好髒後,第一場戲也在鑼鼓鐃鈸等樂器的聲線中開始了。
另一邊。
城外,碧水湖。
兩人抬的小腳終於從城裡走了出來。
好在碧水湖緊挨著城外,一出城走不遠就能看到一大片碧綠的湖水,沿著長條石磚鋪成的大路,一會就走到了碧水湖畔。
蓉蓉一直在轎子外面跟著,看到眼前一汪碧綠幽靜的湖水,周圍也沒見有什麼大氣的院落,忍不住對抬轎的轎夫質疑「你們可別是走錯了把,這是碧水湖嗎?」
小姐既然是出來找那個江公子的院子的,那既然是江南有名的經商世家,怎麼可能不再城外買一個大別院呢。
可如今放眼望去,這周邊那有什麼大別院的模樣?
坐在轎子裡的杜清怡聽到蓉蓉的問話,也忍不住撩開轎子門帘,看向外面抬轎子的轎夫「兩位大哥,是否走錯了?」
「錯不了,我們經常城裡城外的跑,還能不認識嗎?這蔚城就一個碧水湖,湖邊倒是有幾家院子,這不,過了這排柳樹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