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過來了?」
高健一時暴露本性,將秦月夕的全名脫口而出。
年長夥計愣了一下,旋即點點頭「是啊,說是帶著顧家主母過來到鄴城求醫問藥的。秦老闆可是咱們月夕商號的大東家,您看有沒有這個必要過去給大東家請個安什麼的?」
「……」高健猶豫了下。
秦月夕真的是來鄴城求醫問藥,而不是來查自己的嗎?
他的心裡隱約有一絲不安,卻又說不清不放心哪一點。
沉吟了下,轉頭看向身邊的夥計,「小福子,你確定東家這次過來,只是來求醫問藥的?就沒有別的什麼事兒,比如說……要來查帳之類的。」
「查帳?沒有啊。昨晚上東家是帶著顧家主母趕在天黑之前進城的,進城之後就直奔了九芝堂去看病了,說是給一個小娃娃看病的,看完病就直接在陶然樓客棧住下了。若是要查帳,就算昨晚不查,此刻也該過來查帳了,應該不會拖到今兒下午吧。」
「的確,要查帳的話,她早就來查我了,不過……」高健自信的昂起頭,看向門外的朝陽,硬氣的說,「就算她來查我,我也不怕,反正咱們店裡沒有做過假帳。」
「那是,咱們店裡的每一筆帳那都是實實在在記在帳本上了。69🅂🄷🅄🅇.🄲🄾🄼」年長的夥計在一旁附和,「不過,您真的不打算去給大東家請安嗎?禮數不周,怕東家會責怪咱們店。」
「去,既然來了,不去請安自然是不行。」一提到見秦月夕,高健又有些心虛了,「你準備一下,將鋪子打掃乾淨後,隨我一起過去。」
「好嘞!」
夥計笑著應下。
而另一邊,子渡已經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拖去了油膩的藍色長袍,又結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一番梳洗後,飛著酒囊駕著輕功一路飛檐走壁,用最快的時間趕到了陶然樓客棧。
客棧二樓。
因為知道子渡可能會回來復命,秦月夕起床後就婉拒了杜清怡出門逛街的邀請,只負責熬煮了一下寶珠治療氣喘之症的藥草。
等忙完後,就回到自己的客房裡查看今早青雅送來的美容院帳本,等待子渡回來稟報。
不多時。
虛掩的房門被輕輕敲響了。
秦月夕知道是子渡在門外,頭也不抬地道「進來。」
吱呀一聲。
虛掩的房門被推開了。
一身煙藍色窄袖窄腿勁裝的子渡走進屋內,站在圓桌旁將裝著葡萄酒的酒囊放在了圓桌上「少夫人,這是您要我去酒坊里打來的酒,不過子渡不太喜歡喝這葡萄酒,酒拿來還給少夫人。」
秦月夕聞言抬眸,掃了一眼桌上的酒囊,隨後問道「你在酒坊里鬧的怎麼樣?」
「……」子渡遲疑了一下,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怎麼,你不會覺得難為情吧?」秦月夕放下了手中的帳冊,好笑的看著子渡,「你之前跟在梓晨身邊做副都尉那麼久,按理說不是應該做過很多次這種喬裝打扮,刺探軍情的事情嗎?」
「做是做過,但那些事情大多都是子墨和子逸負責做的,我也跟著做過幾次,但也是辦做地方軍隊裡的士兵什麼的,也沒有做過無賴啊。」
子渡一邊說著,一邊尷尬地摸了摸自己腦袋,「昨晚少夫人您吩咐下任務之後,我就專程去了城外的梁子鎮上,找到了他們鎮上的有名無賴,把那無賴的衣服偷來穿上了。在酒坊里鬧事的時候,我已經把我看見的無賴的樣子,學了個十成十了,應該是裝的挺像的。高健就算起疑心,也不怕他去查證。」
「他不會查證的,以他自命清高的這個樣子來說,他沒有這個閒心。那個高健我雖然跟他接觸不多,但是我卻看得出來,他是個自尊心和控制欲都很強的人,你只要稍微顯出一點點對他不敬,他都會在心裡氣得要死,不會去真的打聽是不是你。」
「那,少夫人……」子渡眼神遲疑,不確定地看著秦月夕,「您確定按照昨晚的計劃,讓我等下去衙門狀告高健嗎?」
如果夫人後悔了,現在改變行動方案還來得及。
「當然。」
沒想到秦月夕根本毫不遲疑,反而補充道,「過了午時三刻,你就去衙門口擊登聞鼓,狀告北牌樓的月夕酒坊,就說你因為早上去店裡買酒的時候,因為酒醉出言不遜得罪了高健,高健懷恨在心,就在給你的酒囊里裝了瀉藥,害你腹瀉不止,然後要去高健賠償酒錢、抓要錢,還有你的工錢,共計紋銀五十兩。」
「哈?」子渡幾乎傻眼。
「五十兩隻是一個概念,你看著要,能要多少算多少,要來的銀子都算是你的賞錢了,拿著花去吧。」秦月夕大方地對他擺擺手,「去吧,趁著現在還有時間,先去個小醫館抓治療腹瀉的藥去吧。」
看秦月夕這樣從容不迫的下令,子渡這次確信了,少夫人是真的要自己搞自己的酒坊了。
「屬下遵命!」
子渡不再多言,領命離開。
子渡離開後,秦月夕從圓凳上站起身子,雙手高高舉起伸到頭頂,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
高健不是蠢貨,想要抓到他的小鞭子沒有那麼容易。
可是高健年輕啊,年輕人,沉不住氣,血氣方剛的,隨便刺激刺激,有些事情就會不打自招的。
現在事情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等到了午時三刻,她就用左手護臂上的鷹爪繩索飛到鄴城衙門的房頂上去看熱鬧了。
……
安靜的衙門口突然傳來了重重的擊鼓聲。
像是有什麼人在擊鼓報官。
過了不多時,鄴城縣衙的大門口就已經聚集了十幾個看熱鬧的百姓。
「這是要狀告什麼事情啊?」
「不知道啊,我也是剛來。」
「我知道我知道,剛才那人擊鼓之前,我聽見他自言自語說要狀告夕月酒坊的高掌柜!」
衙門口外,十餘人已經開始好奇的討論了。
縣衙內,縣丞也在師爺的稟報催促中,從衙門的後堂趕到了前堂,穿著一身黑色圓領官服,坐在桌案前一拍驚堂木,道「堂下何人,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