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不必激動，這不是我替嫂子還有大哥找到了嗎。」
看顧母如此激動，顧啟東躬著後背，神情獻媚地說著「嫂子你們都不知道，我找這個孩子可是不容易了，這花費銀錢都是小事，關鍵是有錢也遇到不到人，這才是難辦。興許是老天爺給這個機會，我去嶺南一個小鎮上採買的東西的時候，就瞅見這丫頭跪在乞討呢，一細看面容，只覺得相似極了，似乎在哪裡見過……」
「後來才想起，這心小女娃長得，很像是梓晨侄子奶媽子，早些年你們過年回家吃團圓飯的時候，青青還小，還沒斷奶呢，就帶著這奶媽子一起回的外祖母家。那時我在廊下，跟梓晨的奶媽子說過幾句話，對她很有印象，這才記住了她的模樣。你們說，這多巧啊。」
顧母硬顧不上理會顧啟東了，拉著小女童的手，放柔聲音，更加和藹地詢問，「娃兒別怕，跟奶奶說說，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娃抬頭快速看了一樣近在咫尺的顧母，儘管顧母神情慈愛，目光溫和，可女娃還是快速低下頭，抿著嘴巴不敢開口。
這時，顧啟東為了突出自己的作用，趕緊討好地說，「養她那戶人家給她起了名字，難聽得很，叫豬尾，我說這哪是人叫的名字啊，就在帶回來的路上給改了名字，叫寶珠了。若是嫂子不滿意這個名字，還可以再改。」
顧母聽的連連點頭，先前對顧啟東的不滿和委屈，已經在見到寶珠後煙消雲散了。
顧啟元雖然也很是激動，但卻比顧母多了一份從容不迫，站在台階上耐心追問，「桂嬤嬤的閨女，現在如何了？」
「桂嬤嬤的女兒我是沒在小鎮上見到，不過聽鎮上的人說，這蕊兒也是苦命的很，輾轉了幾戶人家才被流落到了那，被一個殺豬匠買來做老婆的，結果沒多少日子就病死了，說是又產後崩漏之症，就……」
顧啟東說道後面就啞口不言了，小心看著大哥的臉色。
秦月夕聽到關鍵，瞳孔猛地收縮了一圈——產婦又產後崩漏之症，那不就是現代醫學上說的產後身體受損，一直排不完惡樓淤血，致使身體虛弱，貧血血虧嗎？
記得剛才顧母說，這蕊兒是在顧府抄家時就已經懷了，那莫非……
秦月夕登時看向顧啟東，吐出的語氣依然冰涼「這小女娃應該不只是腳跛吧？」孕婦下獄，在那般艱難的環境裡懷孕待產，沒被下藥打下孩子就是好的，隨後又四處顛簸，這孩子多半是有先天不足之症！
「是，是有別的問題，極其容易氣短喘息，路上找過別的千金兒科的大夫給瞧了，說這是不足之症，乃是懷胎的時候沒有調理好身子，又受了驚嚇才這樣的，能不能養活大，全看天意了。」
顧啟東回答的時候，特意看向秦月夕，眼中也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倒是真的像是一個前來問診的孩子親屬，十分詳細地說著病情，「來的路上，發作過兩次，一次是受了驚嚇，就氣息不穩，有出去沒進去的，另一次就是讓她撒歡完了一天，夜裡又病發了，氣喘難當，憋得臉色漲紅，甚是嚇人啊。當時看病的大夫說，這是胎裡帶來的氣喘之症。」
「我是沒轍了，領了好幾個大夫，都是這個說法，說能養到幾歲是幾歲了，我也是看這小女娃實在可憐，一家子都沒了，她自己又是個病秧子，說什麼也要把她帶回來給你婆母養著，就是不知道，還能享幾天的福分了。」
「你將病情說的倒是很詳盡。」秦月夕涼涼開口，看似讚揚顧啟東的詳細，實則雙眼一直一瞬不瞬地審視著他那雙狡猾的狐狸眼。
好狡猾的人，竟然把自己的心思藏得這麼深，前後說了這麼多，卻還沒透露心裡的目的。
秦月夕有心套他的話，一改冷漠的表情，忽然遺憾地嘆了口氣「唉，聽四叔公這樣一說，那還真是可憐啊。小小年紀，就沒幾天好活了。」
「誒，那些江湖郎中這樣說也就罷了，怎麼侄媳婦也這樣說呢？」
顧啟東一聽這話，神情有些急躁了，看了看腳邊站著的小女娃，又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看了看秦月夕，道，「不是，我先前聽聞，說是我那梓晨侄子的腿疾，就是你給治好的嗎？」
秦月夕嘴角微勾了下。
看吧，老狐狸也上鉤了。
若是尋常人恐怕還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但她卻聽得出來，這顧啟東能說這話，分明實在試探自己的醫術和能力。
難不成，他這次回來認親的最終目的，不光是奉了顧家老太太的命令來巴結顧父，更是要為了自己或者旁的什麼人求醫問藥嗎？
秦月夕再次抬眼看向顧啟東的面容，一張臉吃的雙頰外鼓，臉似圓盤，飽滿異常，活像一隻倉鼠的臉，眼睛更是精光熠熠，臉色也頗為紅潤，眼下也無淤青之色。
單單看面色，看不出顧啟東身體有什麼虛弱。
難道是內有隱疾？
畢竟這個顧啟東為了能回來認大哥，討顧母的開心，竟然把顧梓晨找了一年多都找不到的乳娘的遺孫子給找到了。
這份苦心和精力，一般人可是沒有。
顧啟東費了這麼大一番功夫，若只是為了給別人求醫問藥，那也太心善了些。
可一個能在同胞哥哥生死攸關的時候，避之不及，不肯救助絲毫的人，會心善的給別人求醫問藥，不惜當眾下跪折損顏面嗎？
秦月夕抬手掩在唇畔，擋住嘴角的笑意，做出一副十分心虛模樣，乾咳了兩聲，「咳咳，我可不敢居功胡說，我家夫君梓晨的腿的確是好了，但那也能勸說是我的功勞，不過是機緣巧合，得了一張可以接筋續骨的方子，又尋了最好的藥材，加上梓晨內功底子還在，腿傷這才有了起色。」
顧啟東一聽這話，不由地急了「不是說，你是半個小神醫了嗎，怎麼是個半桶水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