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萬福。」
秦鳳歌的聲音剛剛落下,背對著門口的念夏連忙轉過身,給立在門口的男人行禮後,低著頭快步退出了房間。
沒有了丫鬟,秦月染啪地一下將手裡的珠花丟在地上,自嘲地說道,「笑話?我還怕她們笑話我嗎?一個侯府嫡女出嫁,卻不能做正頭大娘子,而是要和我的庶妹一樣去給人做妾室,這已經是最大的笑話了!」
秦鳳歌微微皺眉,柔和的臉部線條變得嚴肅起來「可這都是你自己選擇的不是麼?」
「……」秦月染無言以對,恨恨地別過頭看向屋裡頭的牆壁,「你若是來諷刺我的,現在你已經說完了,可以走了嗎?」
「月染。」秦鳳歌的語氣有些無奈,邁步走進了堂屋中央,站在圓桌旁停下腳步「都已經快要半個月了,你一定要每次見到我,都這般咄咄逼人的氣勢嗎?」
「我咄咄逼人?」秦月染立即轉過頭,一雙美眸怒視著自己的哥哥,「我若不是厲害點,怕不知道被秦月夕欺辱成什麼樣子了,你身為我的嫡親哥哥,你不保護我總是向著她,那我自己保護自己,難道還有錯嗎?」
「你錯在不該那樣敵視月夕。況且她從來沒有刻意去針對你。」
秦鳳歌輕聲勸說,「你明天就要出嫁了,從前的種種,應該放下,向前看,」
「又是這些話。」
秦月染冷笑出來,「如果你是想要勸說我,讓我跟秦月夕和好如初,那不可能。賤人就是賤人,她的生母李玉娘是賤籍出身,她也是半個賤奴,如何能跟我相提並論。我跟她,不管是從前,還是以後,都不會好,我永遠討厭她!」
她知道,自己論能力,論財富,已經是不如秦月夕了。
打又打不過,對方又人多勢眾,夫妻同心的,她更是算計不了。
可只要她活著一天,就不會跟秦月夕握手言和!
看得出秦月染言辭之下的那如刀鋒般銳利的恨意,秦鳳歌知道,自己不管過來勸說多少次,秦玉染都會一如既往的排斥秦月夕。
他放棄了勸說的意思,轉而換了一個話題「明天是你婚嫁的正日子,中午十分,五皇子的迎親隊伍就會過來了。你這邊都要準備妥當,就算你認為你是笑話,可人家五皇子終究也是以半幅正妃儀仗來迎娶你的,你切莫在明天耍小性子,別讓五皇子下不來台面,讓你日後在五皇子的府上也難以立足。」
秦月染輕咬下唇,不肯做聲。
這其中的厲害,她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是她要明天嫁給五皇子了,至少面子上,五皇子的確對得起自己了,聘禮聘金不輸常人,尋常小妾,貴妾,最多是四人抬的轎子,在雇個吹嗩吶敲鑼的樂隊,便已經是不錯了。
她能有這些別人沒有的禮數,面子上過得去了。
自然,她就算心裡再怎麼悔恨懊惱,也不會真的在明天五皇子的面前發脾氣。
她的日後,是要在五皇子的府上生活了。
如果在自己大婚當日鬧事,豈不是連五皇子也得罪了。
那她以後在五皇子的府上如何生活,她是很懊悔自己走錯了一步,但還不至於蠢到自己在自己的婚禮當天一哭二鬧,讓自己立於尷尬處境。
看秦月染不肯出聲,秦鳳歌也猜到了她的想法,想著明日就是她的大婚了,一聲也就嫁這麼一次,不忍看她這樣悶悶不快的出嫁,便提議,「月染,若是我能設法讓你見到熙春丫頭,你會開行一些麼?」
「當真?」秦月染立刻轉過頭,重新看向自己哥哥,一雙美眸目光閃爍,眼中有吃驚,也有疑惑,「你當真能讓我見到熙春?」
半個月了。
從熙春被打完板子到現在,半個月了她都沒有見過熙春一眼。
期間,不管自己怎麼哀求爹爹,爹爹都一口咬定是熙春教壞了自己,根本不讓自己去看。
她只能拖念夏去看。
念夏拿著她給的銀子,買通了看管熙春的兩個婆子,這才知道熙春過得如何,從念夏的嘴裡聽到了熙春要對自己說的話。
可通過念夏的轉述,怎麼也比不上親眼能見一面來的真實。
眼看著明天就要嫁到五皇子的府上了,若是還見不到,怕是這輩子都見不到熙春了。
「只要你心情能好一些,我自然會讓你們相見。」
看秦月染終於肯跟自己好好說話了,秦鳳歌暗舒了一口氣,「按照爹的意思,原本是要在你出嫁之前直接把熙春發賣出去。熙春丫頭在小院裡養了這些日子,身體已經大好,能走兩步了,只是落下了殘疾。爹說這丫頭留不得,是要遠遠發賣的。我知道你一定很想親自見一面熙春,替你攔下,說等你出嫁之後,在做打算。要是現在就發賣大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太惹人注意了。」
聽完秦鳳歌的話語,秦月染眼裡的吃驚已經轉變為傷心,眸光變暗了許多,語氣也十分不安「我能現在就去見熙春嗎?我還有一些話想跟她說。」
「現在院子裡都在忙著張羅布置,人多眼雜,都有下人在四處走動,不好帶你過去。等天黑入夜,我把你帶過去見她一面。」秦鳳歌語氣也比剛才柔和許多。
畢竟這是自己看著長大的親妹妹,就算變壞了,性情乖僻了,他也終究不忍對她太過苛責。
秦月染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連連點頭,「好,我等著你晚上帶我去。」
秦鳳歌嗯了一聲,瞅著地上的珠花,走上前撿起來,重新放進她桌上的漆盤裡,「月染,哥哥還是希望你好好的,知道嗎。」
吐出這句,秦鳳歌轉身離開了。
幾個時辰後。
天色將暗。
遠在千里之外的蔚城。
秦月夕的馬車隊伍已經搖搖晃晃走到了城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