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林氏少有的說出這樣疾言厲色的話，秦信澤也是愣了一愣，心裡暗暗驚嘆這還是自己平日見到的那個，喜歡吃齋念佛的母親嗎？
生死打殺的事情，竟然說的這麼簡單輕鬆。
縱然這次秦月染是真的犯了彌天大錯，他在護國寺里氣急了的時候也想過乾脆幾拳頭打死了秦月染，還能保全自己一家子的家風名聲。
可真的冷靜下來之後，心裡還是捨不得的。 ❂❆
畢竟是打小就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嫡長女，是之前含在嘴裡都怕化了的心肝肉，多少年的寵愛和偏疼都給了秦月染了，哪裡真的能說打死就打死。
就算知道今天這些事情跟熙春拖不了干係，他是想過一併責打，但也沒想過真的打死了算完。
「母親，這打死一個女使事小，把您這身子骨氣到了事大。何苦為了一個下賤的奴才置氣呢，打是肯定要打的，但若是一怒之下，將月染身邊的貼身大女使給打死了，一定會教外面那些人，還有五皇子的母親萬貴妃議論起疑的！」
秦信澤回過神後，開始勸說林氏。
林氏一臉慍怒的表情僵了一下，「這話怎麼說？」
「母親，您有所不知，今兒在護國寺的時候，月染那事兒讓兩個路過的香客婆子給看到了，其中一個婆子還是伯爵府上管事的夫人。那婆子知道了，不就代表這伯爵府也知道了，伯爵府知道，遍京城的親貴大戶們也都會知道今兒月染和五皇子私底下有接觸的事兒。」
「不過還在他們又沒親眼瞧見什麼，只知道是在一個屋子裡出來的，風言風語是少不了，但若之後五皇子上門提親，這事兒也還能圓過去了。」
秦信澤說著，看向跪癱在地上的熙春，「可若是母親您今下午就打死了熙春，這嫡小姐身邊的近身侍婢忽然不明不白的死了，屍體只要從咱們侯府抬出去，是個人都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那不就是等於不打自招，告訴全京城，咱們月染是勾搭了五皇子，兩個人在護國寺里私相授受嗎？」
聽著秦信澤的一番言語，林氏一時間沒有說話。
秦信澤趕緊趁熱打鐵，繼續說，「當時五皇子出來作證，說只是扶了月染一下，當時熙春這個丫頭可是跟在旁邊的，還給大家解釋了，是她內急去了廁所，這才讓嫡小姐身邊沒人的。若不是熙春今天腦子靈活，給辯解了一番，光是五皇子出面也難以自圓其說。當時半個寺院的香客可都是看見熙春了，母親若是今晚就打死了熙春，用不了天，咱們家今兒事就摟不住了。」
「哎——」
林氏不甘地嘆了口氣，然後惡狠狠地瞪向地上的熙春，「算你這個賤蹄子還有一點作用，若不是你今兒在眾人面前露了臉，你這條賤命就別想保住了。」
「熙春，還不趕緊謝謝老太太開恩？」秦信澤也瞟向熙春。
地磚上，癱坐了許久的熙春聽到秦信澤的聲音後，才驚疑不定的抬起頭，看了一眼侯爺。
又看了一眼余怒未消，一臉怒意的老太太后，忙在地上磕頭俯首，「謝謝老太太開恩，謝謝侯爺開恩！」
「死是不用死了，但這板子是不能少。」林氏的話語不容置疑，「我剛才的話已經放出去了，五十板子既然是怕一下打死，那就跟月染一樣，一併打三十大板。」
「是，母親這番安排甚好。」秦信澤不再多話。
站在旁邊等了許久的許嬤嬤聽到兩個主子已經把話說的差不多了，才在此刻開口道「既然老太太都吩咐了，那咱們也不耽誤了，就開始準備著吧。」
說話的同時，走到小廳中，對著跪在中央的秦月染說道「大姑娘，得罪了，這可是侯爺跟老太太的吩咐。」
拋出這句話後，許嬤嬤轉頭看向身邊左右站著的四個婆子「你們幾個把熙春丫頭抬起來綁在長凳上，開始打板子把。剛才老太太吩咐了，要讓大姑娘跪在一旁數板子報數。」
秦月染不敢有違，熙春的命，都是爹爹在一旁好不容易勸說下來的，她又怎麼敢在此刻火上澆油。
老老實實的跪坐到一旁，騰出了中間一個空地，然後跪的直挺挺地瞧著幾個婆子走到熙春面前，五大三粗的婆子抓熙春，就像是抓小雞子一樣，就把熙春從提上拎了起來面部朝下的摁在了一人多長的板凳上。
秦月染直直地跪在一旁，縱然看的心疼，卻也毫無辦法，只能咬著牙，看著那幾個婆子把熙春摁在長凳上後，用拇指粗的麻繩在熙春身上捆了幾圈。
直把熙春捆的像個粽子了，才停手。
其中一個婆子立在一旁，另外一個婆子手拿著一人高，手巴掌那麼寬的紅色板子，對著跪在一旁的秦月染恭敬道，「大姑娘，你別怨我們，我們?聽令行事，剛才老太太說了，要讓你報數，奴婢這就要開始打板子了。」
說完，那婆子猛然舉起手裡的板子，高高揚起，然後照著熙春的臀部狠狠砸了下去。
「啊——」
熙春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響起，捆在身前的雙手也用力抓住了身下的長凳。
秦月染看的心痛不已，可不敢不報數，咬著唇角，從牙縫裡擠出一個聲音「一……」
那邊，行刑的婆子沒有停手，再一次舉起手裡的板子，重複剛才的動作，又一次打向了熙春的臀部。
又是一聲悽厲的慘叫聲響起。
這一聲，也叫的秦月夕眉頭皺起。
這院子裡的婆子，對待平日裡一起做事的晚輩奴婢們，到真的是下得了狠手。
這行刑的板子長的嚇人，看起來也是又粗又沉，目測重量都有個七八斤的樣子。
若是真的打到身上，別說是熙春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鬟，就是一個成年壯漢，也未必能受得了十板子。
小廳里，打板子的聲音還在繼續。
行刑的婆子沒有一刻停歇，秦月染也只能聽著聲音如實報數。
很快就打到了十五板子，行刑的婆子忽然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