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母親,女兒想您

  「滾,李玉娘,你個小賤人,生下秦月夕那個小雜種還不夠,還想生個兒子傍身?還想分走主君對我的寵愛,你做夢!你還不滾?」

  豈料,秦月染期期艾艾的呼喊聲並沒有讓甄氏冷靜下來,反而狂亂地甩動著一頭亂蓬蓬的頭髮,瞪圓了眼睛惡狠狠地盯在半跪在床榻前的自己。

  「母、母親我是月染啊!」看到母親這個樣子,秦月染心痛不已,顫顫巍巍地朝著母親伸出了手,「您好好看看我,我不是李玉娘,我不是別的女子,我是您最疼愛的月染,我是您的女兒啊!」

  「滾,滾——誰讓你們把她帶來的,滾!!」

  甄氏對秦月染的話全無反應,情緒也變得更加狂躁。

  負責壓制甄氏的兩個嬤嬤都要摁不住亂動的甄氏了,其中一個人為難地看向秦月染,語氣頗為懇求「大小姐可別這樣喊了,我們剛才都說了,大娘子現在腦子糊塗了,聽不到了啊。」

  「是啊 ,依我看大姑娘還是先離開到外間休息一會,讓奴婢們給大娘子灌一碗安神藥過來,估計喝了藥,興許人能冷靜一些。」

  兩個嬤嬤一前一後地說完,守在旁邊的熙春也顧不得肩膀上被咬的疼痛。同樣勸說著,「姑娘,眼下這個情況,我看您不管說什麼大娘子都不會有反應了,不如就按照兩個嬤嬤說的,奴婢陪您出去等著,等大娘子情緒稍稍穩定了,咱們在進來跟大娘子說點體己話。」

  幾個人都這樣勸說,加上甄氏的情況的確不妙,滿嘴都是風言風語,看向秦月染的目光中哪裡還有半點憐愛和慈祥?

  「好,我,我先去外間等著。」

  在熙春的攙扶下,秦月染才逐漸從心痛中回過神來,囫圇點頭,慢慢走出了寢室。

  的確此刻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若非身邊還有兩個不熟悉的嬤嬤在,她肯定要抱著母親哭訴這段日子在侯府里受到的種種委屈,種種不公了。

  可是,兩個莊子裡的嬤嬤還站在這裡,她此刻有千言萬語也難以開口給母親訴說。

  這段時間,她的心裡太苦了。

  如今的情況和以前的日子,簡直是雲泥之別。

  好像除了她侯府嫡女的尊榮身份沒有改變之外,其餘的一切都變了。

  她不再是父母雙親都在,又爹娘疼愛,又母親為她籌謀的掌上明珠了。

  母親的事情被秦月夕和府里一些嘴巴不牢的奴才宣揚的人盡皆知,尤其是父親要給李玉娘那個妾室挖墳下跪何止是父親的奇恥大辱,也是扣在她腦袋上的奇恥大辱。

  她多想告訴母親,這段日子她是有多難捱,有多麼的思念母親。

  可是此刻的母親,好像真的成了一個瘋子,不管她跪在床前怎麼呼喚,母親也沒有給自己半點回應,只有唾棄的眼神和粗鄙的謾罵。

  秦月染從寢室里走後,兩個嬤嬤也沒有閒著,分別加固了用來捆綁甄氏的布條後,其中一個人看著甄氏,另一個人則走出寢室,去廂房火速端來了傾城就熬好的安神藥。

  端藥進屋後,兩個嬤嬤一個人負責半蹲在床頭摟著甄氏的肩膀,另一個人則拿出一塊棉麻的手帕墊在了甄氏的胸口,然後強行將碗裡的安神藥對著甄氏的嘴巴往下灌去。

  因為沒有專業的器械,加之甄氏好不配合,一碗安神藥多半都順著嘴角溢了出來,順著下巴和脖子流進了衣領上的棉麻手帕里。

  即便是兩個還算有力的老嬤嬤合力配合,才勉強給甄氏灌下了不足半碗的湯藥。

  好在這湯藥里有一些炮製過後減少了毒性的曼陀羅花的種子,最有鎮定安生之效。

  給甄氏灌下湯藥後,一個老嬤嬤負責守著甄氏,另一個剛才引路的嬤嬤走了出去,給坐在外屋老虎凳上的秦月染稟報情況「大小姐,您放心吧,已經給大娘子灌下安神藥了,大概再過個一兩刻中的功夫,也就起藥效了,屆時您在進去,保准能和大娘子好好說體己話。」

  秦月染神色僵硬,漂亮的臉孔上還是寫滿了不可置信,仍然從母親發癲的事實里尚未回神。

  熙春最先反應過來,對著面前的老嬤嬤揚起一個微笑「辛苦嬤嬤了,有勞兩位剛才忙裡忙外了,想來二位也累了,這是我們大姑娘給您兩位的吃茶錢,收下先去外面歇著吧。」

  說著便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一個手指頭大小的碎銀子,遞給了面前的嬤嬤。

  「哎呦,大小姐和姑娘真是太客氣了,服侍大娘子是我們應該做的本分事,本不好拿這銀子的呢,可莊子裡實在缺衣少食的,老奴我也就厚著臉皮把這銀錢手下,日後留下給大娘子置辦些大娘子愛吃的乾果點心。」

  老嬤嬤客氣的說完,笑眯眯地將銀子揣進了懷裡,然後給秦月染和熙春微微彎膝見禮,退出了房間。

  過了一會,另一個守在寢室里的嬤嬤也走了出來,對著坐在老虎凳上的秦月染見禮「稟大小姐,此刻大娘子已經躺在床上睡下了,怕像剛才那樣又暴起傷人,就沒敢給解開大娘子手腕上的繩子,大小姐等下進屋說話的時候,也得留神一些。」

  說完也離開了屋子。

  屋子裡沒了外人,熙春忙扶起自家小姐「姑娘,那兩個嬤嬤都走了,您有什麼體己話,趕緊去給大娘子說罷。」

  秦月染此刻才徹底回神,想到自己來是做什麼的,步伐極快地衝進了寢室里。

  寢室內,床榻上的甄氏果然已經陷入昏睡,不再像剛才那般對著屋子裡的人齜牙咧嘴,滿嘴髒話。

  秦月染這才敢坐在床榻上,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甄氏被綁在床頭雕花欄杆上的左手,小聲喚了一句母親,然後低聲哭訴起來,「娘,女兒,女兒好想您,若是您還在侯府該多好,祖母就不會把主意打到我頭上,想把我送進宮裡去換侯府的榮華富貴。若是那個該死的秦月夕早早的死在侯府里,那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