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阮睡到天色大亮才起來。
吃了一頓略有些遲的早飯,林阮打算去店裡看看。
昨天晚上只怕店裡的人忙到大半夜去了。
剛要走,就聽門房來報,說是錦衣衛的梁校蔚和他的夫人登門拜訪來了。
林阮一挑眉,梁十二來了?
想到蕭景宸這段時間對梁十二的態度,林阮就忍不住失笑。
其實她早就沒生梁十二的氣了,只是梁十二那人太傲嬌了,總想等著她給遞台階,但她就不想如他的意。
現在他帶著夫人上門,這是向她低頭了。
這對梁十二來說,其實並不是件太容易的事。
梁十二身上,有著世家子弟的傲氣,能入下身段過來,還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理鬥爭呢。
她也不是那得理不饒人的人,更不會仗著蕭景宸的勢,就故意給人難堪。何況梁十二以前也幫過她不少忙,雖然都是因為蕭景宸的原因,可她也願意承梁十二的人情。
於是林阮趕緊讓人把他們夫妻請進來。
鄉君府門前。
梁十二拿著扇子替戚氏搖著,嘴裡不停的道:「讓你別來別來,你非得跟著,這麼熱的天,太遭罪了。林阮這個臭丫頭,架子真是大,竟然還讓小爺在門外乾等著!」
戚氏一聽這話,就氣得伸手擰了他一把:「夫君!你忘了我之前是怎麼說的了嗎?」
梁十二疼得直吸氣:「沒忘沒忘,你趕緊撒手。」
戚氏把手鬆開,拿著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孕婦本就怕熱,車廂里雖然放了冰盆,溫度並沒高,但她還是覺得有些燥熱。
說到這冰盆,戚氏就忍不住思維發散。
往年,京都里的冰可是十分緊俏的。家家戶戶冬天都要花大價錢從更北的地界買冰過來保存,以供來年夏天使用。
因著這個原因,所以便是宮裡,冰也不是能隨便揮霍的,有些不得寵的妃子,一夏天都未必能見著半塊冰。從這一點,便足以說明冰是多麼難得。
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每天的用冰量也是計算著來的。
可前些日子,朝廷竟然開始往外賣冰了,而且價格並不高,比著冬日時都還便宜些。
當時整個京都都沸騰了起來,家家都派人去排隊買冰,生怕去得了晚了,就買不到了。結果賣冰的那些官吏們放出話,說不用著急,冰管夠,想要多少有多少。
起初是沒多少人信這話,以為只是朝廷怕出事才讓人那樣說,大傢伙兒該搶還是搶。結果一直到現在,那一車車的冰,還是源源不斷地往外拉。如今便是京都里的普通人家,都能用得上冰了。
據說,朝廷得到了一個製冰的方子,可以不限量的製冰,要多少就能制多少。
從今往後,他們再也不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北邊買冰了。
這樣想著,戚氏心裡舒坦了不少。這要是放著以往出門,車裡哪裡可能擺冰盆啊,那才叫受罪。
收起發散的思維,戚氏看向梁十二:「一會兒叫了林鄉君,夫君可別再這樣任性。她就算沒有蕭王爺撐腰,如果品級也高於你。」
梁十二嘴上不耐煩地道:「為夫心裡有數。」
心裡卻想著,雖然那臭丫頭如今是個四品的鄉君,他才六品,但實際上,他這官職的分量比那臭丫頭不知道重了多少。畢竟那臭丫頭的封號就是個虛的,他才是有實權的,而且還是替皇上辦事的,能比得著嗎?
不過這話他也只能在心裡想想,半分也不敢在他媳婦兒跟前表露出來,不然又得挨撓。
懷孕的女人,惹不起。
就在這時,門房出來,恭敬地道:「梁大人,梁夫人,鄉君有請二位進府。」
梁十二立馬撩了馬車帘子出去,然後把戚氏扶下了馬車。
夫妻二人跟著和門戶一起出來接他們的丫環往府里走,一進了大門,就被院子裡的精緻給吸引住了。
只見院子裡花木繁茂,綠樹成蔭,似乎溫度都比著府外涼快了不少。
戚氏看著這滿院子的花木,心情都舒緩了很多,忍不住贊了一聲:「林鄉君這府上可真是漂亮,一點也不像剛搬進來的樣子。」
林阮過來迎接他們時,正好聽到這句話,笑著道:「多謝嫂子的誇獎,要是覺得我這院子還能入眼,以後就多過來坐坐。」
戚氏聞聲,轉身看去,只見林阮身著一身煙雨色衣裙,朝著他們娉婷而來。
戚氏忙行禮道:「見過鄉君。」
林阮幾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嫂子莫要多禮。」
戚氏聽著林阮對她的稱呼,心裡忍不住一喜,這個林鄉君,是個不難相處的人,且也並未記恨她夫君。
於是她笑著挽住了林阮的手:「既然你肯喚我一聲嫂子,那我便厚著臉皮叫你的閨名了。阿阮,往日裡總聽我家夫君提起你,誇獎你,我還好奇吃味過,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他這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如此讚不絕口,今日一見,我總算明白了。你可比他夸的那些話,更好。」
林阮忍不住笑道:「嫂子過獎了,十二爺最近肯定沒少當著你的面罵我吧。」
戚氏見她並沒有生氣的樣子,笑著道:「快別提他那彆扭的性子了,明明早就想跟你和好,就是拉不下來臉,天天滿嘴的抱怨,那模樣活像個怨婦一樣,我都快被他煩死了,這不今天才拉著他上門來說和的。阿阮,你十二哥這人心眼不壞,就是嘴上招人煩,真要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你別讓著他,直接懟回去便是,但是一定莫要往心裡去。」
林阮對戚氏的印象不錯,是個聰明通透的人,幾句話就把來意說清楚,也不著痕跡地把歉意給表達了出來。
於是笑著道:「那肯定的,我可不會讓著他。走,嫂子,我帶你逛逛園子去。」
說著,便挽了戚氏的手走上了連廊。
梁十二看著兩人的背影,有點愣神。
這就算是沒事了?這麼容易?那臭丫頭沒有趁機奚落他?
他都已經做好了被那臭丫頭噴一臉的準備了,結果她就這麼輕飄飄的把事情給揭過去了,絲毫沒有借著他家爺的勢難為於他。
這讓他準備了一肚子的話都沒機會說,心裡怪不舒服的!
但卻又覺得分外的高興。
這個臭丫頭,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