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這是怎麼了？一大早的這麼大的火氣？」
林玉的聲音從堂屋裡傳出來，讓林老大的臉色緩了緩，但依舊難看。閱讀不過他最是得意這小兒子，尤其小兒子說，今年的院試肯定能考個秀才回來，這更是讓他覺得家裡出頭的日子快到了。
只是眼下的情況，讓他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林玉見他一直愁著臉，便問道：「爹，你這是遇見什麼難事了麼？」
林老大嘆了一聲：「還不是那個黑心的三叔！先前明明答應得好好的，要幫著咱們家把麥子種好，誰知道他竟然趁著咱們一家行動不便，把這播種的日子一拖再拖，要不是我跟你二叔察覺到事情不對，趕去地里看，只怕咱們家今年的麥子都種不上。」
「唉，咱們家後頭雖然把麥子趕著種上了，可惜到底還是晚了，我剛去地里看了，咱家和你二叔家的麥子出得稀稀拉拉，連往年一半的苗都沒有。這到了來年，咱們家別說自家吃了，怕是連交稅糧都不夠的。」
林玉一聽是這事兒，便笑了起來，那笑容里滿是從容和自信。「爹，瞧你這模樣，我還當是什麼大事呢。放心吧，來年的稅糧，咱們不用再愁了，以後也不用愁了，這秀才，你兒子我考定了！」
林老大見他說得如此有把握，頓時也抱了更多的希望：「這話可是當真？」
林玉胸有成竹的點了點頭：「當真得很！爹，你就擎等著兒子把這秀才的功名給你捧回來吧！等往後村里人把自家的田地掛在咱家，咱們就坐在家裡收糧食，那你欠收的那點子糧食，不就都補回來了？」
大周朝的苛捐雜稅很重，鄉下人種地，一年的賦稅糧食都得交上近半，所以若是哪個村子出了秀才，村人就會把自家的田地都記在秀才的名下，以此免去每年的高昂稅糧。當然，做為報答，村人們必須要給些糧食給秀才。畢竟給秀才的那點糧食跟稅糧比起來，可便宜得多。
雖然村人給得少，但架不住人多，這聚沙成塔的道理，秀才們能不懂嗎？
林老大和趙氏聽林玉的話，激動得嘴都合不攏，先前林老大臉上那憂心的神色，頓時散了個一乾二淨，甚至還得意地直晃腦袋：「還是我兒有出息呀！」
林玉見他們心情不錯，便又說道：「爹，娘，這考秀才的事情，已經十拿九穩了，你們不用擔心，等半月之後，兒子就下場把那功名給捧回來。不過，眼下有件事情，兒子得跟你們商量。」
夫妻二人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有什麼事你儘管說便是。」
林玉咳了兩聲：「兒子要說的，是我的終身大事。」
趙氏一聽這個，立馬就有些為難：「小四，你說的那個姑娘，我託了好幾個媒人去打聽，可這一圈打聽下來，半點音訊也無。榆林縣說大不大，可也不算小，要打聽這麼一個姑娘談何況。何況或許那姑娘根本不是咱們這附近的人。」
她也挺想兒子能娶了那姑娘，聽兒子說那姑娘穿著體面還騎著馬，這家裡底子肯定不薄，到時候嫁過來，那嫁妝還能少了？到時候自己把兒媳的嫁妝捏在手裡，不但能拿捏住那新進門的媳婦，也能靠著這筆銀子給老三謀一門好親事。
可這算盤打得是響，但架不住人不好找啊，這將近個把月的時間裡，他們把能托的人都託了一遍，半點消息都沒打聽到。
林玉正要開口，卻聽林老大慢條斯理地說道：「要我說，小四，你與其一心去娶那不知根底也不見蹤影的女子，倒不如考慮一下眼跟前的人。」
林玉一頭霧水：「眼跟前？誰啊？」
林老大勾起嘴角一笑：「林阮！」
林玉眼睛一瞪：「爹，你說什麼胡話呢！那林阮可是林寒的童養媳，我可是她的伯哥！」
趙氏也堅決反對：「這萬萬不能行！林阮那賤丫頭，哪裡配得上我家小四，我家小四以後可是要當大官的，那賤丫頭就是給小四提鞋倒夜香桶都不配！」
林老大卻擺了擺手：「你們先別這麼激動，聽我把話說完。老四，林阮那丫頭如今已經不是阿寒的童養媳了，你這些日子沒回來，還不知道她已經跟老三一家沒有半點關係，並且自立門戶的事情。至於配不配得上這個，你們也想多了，她那個身份，想當正妻那是萬萬不可能的，當個賤妾倒也還湊合。」
賤妾，那可是比童養媳還沒有地位的一種存在，至少童養媳還占著個正妻之位，而賤妾卻是連生死都被人捏在手裡的。
林老大咂了下嘴，把如意算盤打得噼啪響：「林阮那賤丫頭如今手裡有不少銀子，而且如今她基本上每天都會進沉烏山打獵，雖然我不清楚她獵到的是啥，就憑她如今那派頭，也能知道她的收入不低。咱們家眼下最缺的是啥？自然是銀子。」
「咱先不說別的，就拿老四想娶他說的那個姑娘，沒點銀子，人家就算願意把姑娘嫁到咱家來，可這也不得矮上人家一頭？這靠著老丈人發家的名聲可不好聽，是要背一輩子的，我可捨不得我兒子受那委屈。聽我的，先把林阮納進來，把她的賣身契捏在手裡，往後，咱們一家都住進她那新房子裡，老四娶妻的地方也有了，銀子也有了，到時候風風光光的把正妻娶回來不好嗎？」
林玉和趙氏聽他這麼一說，頓時覺得有些道理。
只是林玉還有點不大願意：「爹，這正妻還沒娶就先納妾，我怕將來說媒的時候，人家會不願意。」
趙氏也直點頭：「再說林阮那死丫頭那麼厲害，她不會再欺負咱們老四吧？」
林老大不屑地笑了一聲：「賣身契捏在手裡，她還能翻出什麼花來？真要壓不住她，轉手把她賣了，占了她的房子，得了她的銀子，咱們可一點虧不吃。至於先納妾的事情，也不是啥大不了的。老四有了功名，又有了銀子，難道非那姑娘不娶？到時候有的是好人家的姑娘求著往咱家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