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有些頭疼地道:「阿阮,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呢?非得鬧得這麼雞飛狗跳的,你看你大伯那一家子,都讓你給打成什麼樣了?」
話音剛落,林老大哼哼嘰嘰地過來的,身後跟著的是他的兒子和兒媳,個個身上都被打得全是血稜子。林虎沒來,因為傷得太重,實在動不了了。
「族長叔,你可一定要為我們家做主啊,林阮這個死丫頭她太心毒了,看把我們這一家老小給打的,這是想要我們的命啊。如果你要是不管,我們可就去報官了。」
族長瞪了他一眼,「你都多大歲數的人了?林阮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非得把一點小事給鬧大了才甘心?那官是那麼好告的?今天這事情到底是怎麼鬧起來的,你們先給我說清楚。」
林老大被問到事情起因,不由得支支吾吾起來:「就……就是家裡大家都傷著,活兒也沒人干,我們這不是想著林阮買了丫環,所以就把人要過來用一用。」
族長哪會兒不知道林老大一家的德性,沉著臉問:「誰去要的?問誰要的?」
「我……我去要的,問老三要的。」
「老三?阿阮買的丫環,你找她爹要?你是不是腦子進了屎?阿阮跟她爹分家了,當初還是你們同意分的,這事兒你忘了?合著你們根本就沒經過她的同意,就把她的丫環要走了?」
林老大聽族長這麼說,很是不樂意,「就算分家了,那也是她公爹,她公爹說的話,難道還不好使?」
族長真是想敲開這人的腦子,看看裡頭是不是真進了屎。
他們一家在林阮手上都吃多少虧了,咋就一點記性都不長呢?
林阮這會兒著急著解除童養媳這個事情,沒心思跟林老大扯這些有的沒的,所以直接把柳芽叫了過來,拉開她的袖子,露出兩條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胳膊。
圍在門口的那些村人一看那上面的傷,個個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家要是單純的沒人幹活,想借我的丫環使一下,我也不會說什麼。可你們幹的是人事嗎?柳芽才多大?八歲!你們家沒閨女兒子?這麼大點的孩子,你們怎麼下得去手?更別提你家林虎那個畜牲,即便是打死,我都嫌他髒手。」
說著,林阮又轉頭看向村人。
「各位叔伯嬸娘,大家都是苦出身,都能理解,若不是日子過不下去,誰願意賣兒賣女給人做奴婢?這換作是咱們自己家的孩子,被人打成這樣,甚至還說些污言穢語,你們能願意嗎?」
眾人都露出一臉的不忍。
這兩年老天爺賞臉,日子還算好過,家家戶戶手裡都有點餘糧。前些年鬧饑荒時,好些人家為了活命賣兒賣女。孩子都是爹娘的心頭肉,賣了他們,也是為了給他們也給家裡人換條活路。
若是自己的孩子被人買去也被這樣虐待……
那些賣過兒女的村人們,沒法子再往下想了。
本來就覺得虧對自己的孩子,若是知道他們被賣之後過得這麼慘,他們這輩子良心都難安。
尤其是那些賣過閨女的,聽林阮那話里的意思,林虎對這小丫環說了些什麼難聽話,所以林阮才氣得打人的。
所以,眾人看向林老大一家的眼神都變得有些不善起來。
林老大一家被瞪得心裡有些發虛,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林阮看著族長道:「族長爺,前一段秦大人可是說過,如果有人敢再想霸占我的東西,我可以直接上縣衙找他。只是我認為,今天這事若是捅到了縣衙里去,對咱們林家村的名聲會有影響。到時候外村的人說不定還以為,咱們林家村全是些不講規矩,心狠手辣的人,以後誰還願意跟咱們村結親?」
族長的嘴角抽了又抽。
這個林阮,現在真是心硬嘴狠,動不動就扯大旗,上次那個誅九族的事情,嚇得整個村子的人都鬧和離,這回又把全村人的名聲給扯進來。
可偏偏他又不能拆她的台,萬一這不省心的丫頭真鬧縣衙去了,他們林家村的臉面以後還往哪兒擱。
所以族長只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咱們林家村,世世代代都是和善的人,萬不可學那些壓迫人的作派。這次的事情,是林富一家有錯在先。但是阿阮,你以後也得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不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你大伯畢竟是你大伯,是長輩,你這樣做……」
林阮麻利地點頭:「族長爺,以後我會謹記您的教誨,輕易不動手。」
族長嘴角又抽了抽。
這個保證,跟沒保證有啥區別?
「族長爺,這些事情不重要,眼下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您做個見證。」
「何事?」
林阮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老王氏,轉頭對著圍在門口的村人們大聲說道:「我與林寒解除婚約的事。」
「什麼?」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解除婚約?!」
「林阮可是林家的童養媳,這自古以來可沒聽說誰家的童養媳能跟婆家解除婚約的。」
「啊,這咋解除啊?」
「這林阮是不是瘋了?這童養媳解除了婚約,她以後還咋嫁人?」
「要我看啊,這林阮現在是掙了幾個銀子,心野了,看不上我們這些泥腿子了。」
村人們議論紛紛,林阮卻並不往心裡去。
「族長爺,我奶剛才可是親口答應我的,同意我跟林寒解除婚約。」
族長轉頭看向老王氏:「林忠娘,可有這回事?」
老王氏想反悔,她捨不得林阮手裡的銀子。
可林香兒卻怕林阮真的把她給害了,急忙說道:「對,是有這麼回事,我娘答應了的。」
這下村人們更詫異了。
「林忠他娘是不是老糊塗了?竟然答應林阮解除婚約。」
老王氏氣得直咬牙,可閨女已經把話說出去了,她再反口便落了下乘。
眼睛滴溜溜轉了轉,老王氏計上心來。
「不錯,我確實答應了林阮要解除婚約的事情。她的性子太過霸道乖張,留在家裡也是個禍害,我是阿寒的親奶,阿寒沒有娘,我這個當奶的,自然要替他多做考量。林阮這個性子,實在不是做妻子的料,阿寒若真跟她圓了房,將來說不得會被她欺負一輩子。那可是我的親孫子,我如何捨得他去受這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