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阿婆心中滿是無奈,知道這事兒真捅出去了,對阿心沒有半點好處,只得忍著怒氣安慰阿心:「好在你沒事,不然阿嬤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跟那畜生拼了。」
阿心知道吳阿婆說的是真的,心裡感動,又不想吳阿婆太過擔心,便忍著心裡的害怕,對吳阿婆道:「阿嬤,我沒事了,你先別激動。我把這衣服換下來,不然要是讓人看見了不好。」
吳阿婆不放心地拉著她進屋,「阿嬤幫你看看身上有沒有傷。」
當阿心把衣服脫下,吳阿婆頓時心疼得眼淚直掉。
只見阿心後背上青紫一片,好些地方都被擦破了皮,往外沁著血。
但好在除了背上的傷,阿沁身上沒有其他的傷處。
吳阿婆這下才算真正放下心來,她最擔心的就是阿心受了欺負,出於種種考慮不肯說實話。
她不會覺得阿心真被人欺負了就不乾淨了,丟人現眼了,她只是擔心阿心年紀輕,不知輕重,把事情瞞下,然後無意中釀成更嚴重的後果。
比如說懷孕,或者被染病。
所以吳阿婆必須親自確認了,才能放心。如果真出現了她擔心的情況,她也好替阿心善後,不讓阿心的一輩子都被毀。
確定阿心沒事,吳阿婆趕緊去倒了藥酒過來,給她清洗傷口,處理那些淤青。
阿心壓根兒不知道吳阿婆心裡想著的事情,只覺得背上火辣辣的疼。
之前她緊張恐懼到了極點,根本沒發現自己受了傷,也感覺不到疼。這會兒安全了,人也鬆懈了下來,又被那藥酒一刺激,疼得她都忍不住掉眼淚。
吳阿婆幫她處理好之後,將她穿回來的衣服抱了往灶房去。
阿心連忙問道:「阿嬤,你做什麼?」
吳阿婆道:「把這衣服燒了,省得被人看見。」
阿心覺得這樣不好,把衣服拿了回來,「阿嬤,這是恩人的衣服,我想洗乾淨了還給他。」
吳阿婆這才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是何人救了阿心。這件事情可大可小,萬一那人嘴不牢靠,把事情說出去了呢?
於是她趕緊追問:「阿心,那位救了你的人,可是咱們村子裡人?」
阿心搖頭,「阿嬤,我也不認識他,從前也沒見過他,不知道他是哪個村子的人。不過他跟我說了他的名字,岳瀾。」
「姓岳?」吳阿婆仔細想了好半天,也沒想起來這附近村子裡有哪家姓岳的。
阿心說道:「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是這附近的人,估計是恰好路過的人吧。」
吳阿婆鬆了口氣,不是附近的人最好,這樣便是那人的嘴不嚴,也不會對阿心有什麼影響。「那你怎麼不叫他來家裡坐坐?他救了你,這麼大的事情,咱們於情於理都應該重謝他的。」
阿心哪敢說那岳瀾此刻就在附近的山上,只得胡謅道:「他說他有急事,不能久留。」
吳阿婆這下更放心了,看樣子果真只是路過的,又看了那衣服一眼,「這衣服,還是燒了省事。」
阿心把衣服抱在懷裡,「阿嬤,這衣服還是留著吧,我洗了之後搭在屋裡,以後若是有緣再見到恩人,再把這衣服還與他。」
這樣做,確實是最合適的,吳阿婆點點頭:「那你把衣服給我吧,我去洗,你身上還有傷呢,好生歇著去。」
阿心這會兒只覺得渾身都疼,也沒跟吳阿婆多客氣,就把衣服遞了過去,自己則回了屋裡躺在床上,沒一會兒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竟然已經暮色沉沉。
廚房裡有動靜,阿心走過去看。只見吳阿婆正在灶前烤她穿回來的衣服。
見她醒了,吳阿婆說道:「咱們家最近人來人往的,這衣服實在沒地方晾,所以只能趁這會兒趕緊烤乾了收起來。」
阿心搬了小馬扎坐在吳阿婆身邊,對她懇求道:「阿嬤,別再給我相看了好嗎?我真的不想嫁人,我一想到自己要跟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生活在一起,我心裡就恐懼。阿嬤,咱們現在這樣的生活很好,不是嗎?為什麼非要把我嫁出去呢?那些人能像阿嬤您這樣對我這麼好嗎?」
吳阿婆看她滿眼的懇求,愣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真的不想嫁人?」
阿心堅定地點頭:「不想,阿嬤,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這麼抗拒嫁人,但是我一想到自己要被嫁出去了,心裡就不踏實。我真的只想陪著您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咱們祖孫二人這樣的日子挺好的,不需要再摻合其他人了。」
這些話,她之前也跟吳阿婆說過,但是那會兒吳阿婆聽不進去,她覺得女人家到了年紀就該嫁人生子,這樣生命才能有延續,今後阿心才會有人照顧,不會孤苦一生。
可現在阿心這樣向她懇求,她才發現,阿心是真的不想嫁人。
「可是不嫁人,將來我若是走了,誰來照顧你?」
阿心撿起旁邊的木柴往火堆里扔,「以後我也去領個孩子回來養,從小養大,肯定也能像我和阿嬤這樣親近。阿嬤,與其去伺候其他不相干的人,我情願一輩子伺候您。至少,您不會打罵我,會心疼我。可嫁人就未必了。阿花姐那麼能幹的人,娘家那麼有本事,在婆家不一樣要受氣嗎?所以,嫁人不一定好,不嫁人,也未必不好。」
吳阿婆自己便過來人,又怎麼會不知道嫁人之後會面臨哪些事情。
之前她是一門心思想給阿心找個依靠,覺得那是所有女人都要經歷的事情。
可今天阿心出了這樣的事情,現在又跟她這樣細細分析,她突然覺得,其實不嫁人似乎也沒什麼。
擔心阿心將來孤苦,那找人家領養一個孩子不就行了嗎?多得是生了養不起,往外送孩子的人家。
既然阿心不想嫁,那便不嫁吧。
強行把她嫁出去,將來過不好,受罪一輩子,也不比孤苦一輩子強。
於是吳阿婆點點頭:「好,阿嬤明天就跟那些媒人說,讓她們不必再上門了。只是阿心,這話一旦說出去,可就收不回來了。今後你可能會被人指指點點,說不少難聽話的,你可想清楚了?」
阿心堅定地點頭,比起被人說幾句閒話,她更怕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