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腳踩著用力就能控制轉盤自己轉，跟縫紉機的遠離應該差不多。

  表哥的縫紉機如果能做好，那各種腳踩的自動轉盤肯定也可以製作出來。

  但這都是後話。

  「咱們先不坐那些位子上，我先帶你們感受一下這些淘泥。」陶紫燈招招手，把他們兩個帶到空閒的木桌子旁邊。

  接著又取了一塊西瓜般大小的陶泥過來，真不知道她那小小的身板怎麼搬動的。

  淘泥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元沅都能感受到木桌子震了一下。

  「你們小時候肯定都玩過泥巴吧，先把袖套和圍裙帶上，別待會兒把你們的衣服都弄髒了。」

  元同月取了兩條圍裙，給元沅先繫上了一條，自己才穿上。

  戴上袖套之後，元沅露出了自己纖細的手腕，上面的銅錢手鍊格外明顯。

  「沅沅，你手上的手鍊好有趣，不過你不取下來嗎？待會沾了泥巴可能會弄髒。」陶紫燈手裡拿著一根細繩，關心的看向元沅。

  元同月：「那是她從小帶到大的，從來沒摘過。」

  他比元沅還要敏感，這條紅繩，在他眼裡就是元沅保命的東西，離不了身。

  「沒關係，這不礙事的，弄髒洗洗就掉了，燈燈，你拿那條細繩是要幹嘛的？」元沅好奇的盯著。

  那好像就是一條普通的細繩，不過看起來特別堅韌，跟琴弦相似，也不知是用什麼做的。

  「這個是割泥用的。」說著陶紫燈就拿著手裡的細繩割了一塊泥巴下來。

  泥巴的切面非常平整，這切割力，跟刀刃一般。

  「因為泥巴是濕的，裡面有水份，若是用面積廣的刀斧去切，泥巴裡面的水就會吸附在刀刃上，遠沒有用這種細繩方便。」

  「沅沅，你需要多少，我幫你取。」

  「嗯……大概一個拳頭這麼大的吧。」

  「小月哥呢？」

  「我都行。」

  「如果不夠用，待會可以自己再取。」陶紫燈先給了他們兩人一人切下來一塊淘泥，然後又拎了兩個小水桶，拿了一套木頭工具過來。

  元同月拿工具著研究，各種形狀的木刀，還有一些小巧精緻的刀，看起來各有用處。

  元沅用手拍了拍那一小塊陶泥，因為是特別煉製過的，所以摸的感覺，跟地裡面挖出來的泥手感完全不同。

  冰冰涼涼，也很柔軟。

  聽說有些敷在臉上的泥膜是用細膩的高嶺土製作，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利用一下。

  「你們想做什麼東西，那邊有觀音像，財神像，我可以拿過來一個模板給你們，不過比較複雜，如果做不好，還有一些簡單的小動物。」

  「沅沅，我給你拿來一隻小兔子吧，那個可愛又簡單！我來教你！」

  至於元同月想做什麼，陶紫燈沒管……

  「好啊！」

  元沅沒什麼意見，陶紫燈熱切的教著她要先進行哪一步。

  學習的過程中，元沅抬眼瞄了一下元同月的方向。

  他早就進入了狀態，也沒有對著旁邊的神像去捏塑，元沅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麼。

  陶紫燈一直耐心的教導元沅，也沒去管一旁的元同月。

  「這個小兔子要再胖一點就好啦，圓滾滾的，你跟著我一起搓。」

  「是這樣嗎？」

  元沅費心的再次捏好一隻兔子，泥巴比想像中難以掌控。

  「對對，然後在它臉上刻上小表情！」

  元沅小心翼翼的刻上兔子的眼睛，又劃了個三瓣嘴。

  她的手都在抖，不過好在她最後成功做出了一個小兔子。

  「你太棒啦！沅沅，你第一次就能做那麼好，今天就把它晾乾，等幹了我就能拿去給你燒出來，到時候你就可以帶回去保存啦！」

  陶紫燈這屬於力捧元沅，元沅都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這還是重做了好幾遍，在陶紫燈的幫忙下才得到的結果。

  「你就別誇我了，我有什麼本事我還是知道的，平時針線活我都不會做，手一直都很笨拙，這也是多虧了你教才做出來的。」

  陶紫燈搖搖頭：「我就覺得你很棒，你要知道，什麼都是練出來的，哪有人第一次就做的完美無缺，跟其他人比起來，你已經很好了。」

  「你哥也是第一次做，不信你看看你哥做的。」

  陶紫燈見過太多的人第一次做的東西，很多都連模樣都看不出來，而且男子的手藝，通常都比姑娘家笨拙。

  元同月沒人教，又是第一次，所以她下意識的以為元同月的手也很笨。

  可是這一次，她的印象卻出了差錯。

  看到元同月手裡的小玩意兒時，陶紫燈以為自己看錯了，又特地跑到了元同月身邊去看。

  他在用泥巴捏塑人，雖然只有半個身子，但是頭部被塑造的非常像，連頭髮絲都被一縷一縷的，壓了印，細心雕刻出來。

  非常的均勻，很難想像這是初學者做的。

  「這是你剛剛做的？」

  陶紫燈直接驚訝的問出聲，這種程度，她自己雖然也能完成，但是她有這麼多年的功底在，元同月沒有。

  「是，這陶泥果然比地裡面的泥好玩，早就想嘗試捏人了，今天終於勉強成功了一會。」

  陶紫燈：「……」

  這還算勉強，這種技藝已經超過他們工坊的一半人了。

  元同月滿意的拿遠一點看，然後把這半個小人展現在元沅面前。

  「六妹妹，你看跟你像不像？」

  元沅之前拿過元同月捏的泥人，上次還比較抽象，現在這個就特別形象，連自己的五官都捏塑了出來。

  不得不說，這個泥人跟自己特別像。

  只要一看就知道捏的是她。

  「像！不過我的眼睛有這麼大嗎？」元沅總覺得這是元同月美化過後的結果。

  她慣會觀察五官，這點不難看出來。

  元同月笑。

  像，但又不能全像，掌握好其中的這點差別，才是作品最美的一個狀態。

  妙在似與不似之間。

  「小月哥，你真是第一次接觸陶泥嗎？」陶紫燈現在無比震驚。

  她原本眼睛就大，現在元同月都能從她的黑瞳里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影子。

  「當然啊，田地里的泥巴，我經常挖回家。」

  「那不算！這如果是你第一次做的話，那你也太厲害了，你快把泥人放這！快放這！」

  在陶紫燈的要求下，元同月疑惑的把泥人放下。

  陶紫燈小心翼翼的把他捏的泥人，還有元沅捏的小兔子放在一起。

  「你們這兩個東西小，我現在就去晾乾，今天下午就能進到窯爐里，後天就能拿出來！」

  陶紫燈拿著托盤就走，沒一會又小跑著過來。

  「走，我帶你們去拉坯！」

  一手抓著元沅，一手抓著元同月，把他倆帶到了剛才的陶車機器面前。

  接著又去請來了一位外援。

  「燈燈，你拽我幹嘛呢，我那東西還沒做完！」

  他手上全都是陶泥，就這樣被陶紫燈半拉半拽了過來。

  「景苑師兄，你來幫小月哥控制這個轉盤，順便教教他，我來幫沅沅弄。」

  「你咋不找旁人，我這正忙著呢，那東西今天就要做好取下來，明天我還要修呢。」

  「你先別管那個，我明天幫你一起修，景苑師兄……」陶紫燈附在他耳邊說了什麼話。

  這位師兄挑了挑眉毛，驚訝的上下看了元同月一眼，最後立馬去淨了手，幫著元同月打下手。

  元同月已經躍躍欲試，剛才看了一圈，現在手都癢了，就想上前試一試，感覺會很有意思。

  陶紫燈最後看了他一眼，就開始專心陪元沅玩了起來。

  「沅沅，我爹總跟我說，我們這一行五分看天賦，五分靠手藝，小月哥好像對這很有天賦呢。」

  「那倒不錯，我五哥手一向跟娘親一樣巧，平時也最喜歡畫畫，可能跟這個愛好有關吧。」

  「的確有關，待會我帶你們去瓷瓶上畫畫去。」陶紫燈突然抽出手，拿著泥巴手在元沅臉上點了一下，留下一個突兀的小泥點。

  「好啊你，燈燈，我也要給你來一下！」說罷她就伸手跟陶紫燈玩了起來。

  這邊玩的盡興，那邊元同月體驗的更盡興。

  「是這樣嗎？」手裡的淘泥在他手中變換了形狀，慢慢變薄升高。

  陶景苑目露讚嘆，繼續指導他。

  為什麼陶紫燈非讓他來幫元同月打下手，是因為他是年輕小輩中手藝最好的，也是陶明珠親收的徒弟。

  陶紫燈剛才說元同月天賦很高，除了他沒人能教，所以陶景苑才同意來看看。

  「沒錯，就是這樣，接著只要你的左手穩住，右手稍微用力，就可以隨心調整它的形狀，你試一下。」

  「我可以隨意做東西嗎？」

  「當然可以。」

  元同月感受了一下，嘗試了幾下，他似乎是領略到了其中的訣竅，一收一放掌控的非常好。

  這下別說是陶景苑驚訝，就是別的人也忍不住過來觀看。

  元沅跟陶紫燈東西沒做成一個，反倒玩了一身的泥巴，只能去清洗了一下，回來以後，就看到元同月做的那一個足足有八層的葫蘆塔。

  穩穩噹噹坐在輪盤之上。

  「我的天哪，景苑師兄，你幫忙了？」陶紫燈第一時間問向陶景苑。

  別說陶紫燈了，就是看著他做出來的陶景苑現在也不可思議。

  「我沒幫忙，這真是他第一次做的，中途連泥巴都沒話，看他做了一次，我覺得我這一雙手白長了。」

  陶紫燈：「……」

  旁觀的眾人：「……」

  他的手都白長了，那他們這群人呢？是不是可以直接剁了。

  我要這手有何用？

  別人一刻鐘做出來的東西，他們可能要學一個月，手笨的可能要學一年……

  「五分天份，五分手藝，果真如此。」陶紫燈喃喃……這要是被姑姑跟爹知道，他們肯定特別驚訝。

  好像已經有人去告訴姑姑和爹爹了。

  陶紫燈想起還沒帶他們體驗完其他的過程：「沅沅，咱們去那邊繼續，小……」

  她話沒說完，陶景苑已經迫不及待的邀請元同月。

  「元小弟，咱們去那邊，給瓷器畫花紋，上面你可以想畫什麼就畫什麼。」

  「真的？那我可要去看看。」

  元同月大喜。

  其實比起捏這些東西，他還是更喜歡畫畫，這些東西都是附加的小愛好。

  元同月幾乎是被簇擁著走的，這麼多人圍著他，有點眾星捧月的意思。

  陶景苑不得已把人都趕走，全都這樣圍著，還要不要做活了。

  陶紫燈專心的帶著元沅玩，她們倆共同畫了一個瓷瓶。

  陶紫燈在瓷瓶上面畫了兩個小姑娘，寥寥幾筆就勾出來了輪廓，邊畫邊說。

  「這個是你，旁邊這個是我，我待會要給你穿上紅裙子，我呢，就畫上黃裙子。」

  最後她在臉頰的位置點了兩個紅臉蛋，把筆交給了元沅。

  「沅沅，你也來畫點東西吧！等燒制出來了，這就是咱們友誼的見證！」

  「讓我畫畫是不行了，不過我可以畫點其他的。」

  元沅想了一下，提筆畫了個符。

  「你這畫的是什麼符，畫在這裡也有保平安的效用嗎？」陶紫燈滿眼崇拜。

  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元沅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無限提高，所以她覺得，元沅現在畫這個東西，肯定是有什麼大目的。

  元沅手一僵，勉強一笑：「其實畫在這個上面是沒什麼用的，但是……」

  她有些靦腆：「我只會畫這個了。」

  「原來是這樣，但我覺得你這個太厲害了！我想學都學不來呢。」

  在陶紫燈眼裡，元沅現在什麼都是好的，是她的忠實迷妹。

  趁著陶紫燈給花裙子上色的時候，元沅在周圍看了一下。

  她不是跟著來玩的，她是帶著目的來的，第一次見三嬸嬸就知道她惹上了麻煩，三嬸一直無子，這肯定跟她居住的環境也有關係。

  出來陶家，元沅就能感受到那不詳的黑氣，籠罩著整個陶家，這是對所有陶家人都有影響的。

  「燈燈，你家是不是就只有你一個孩子？」

  「是啊，我不像你有那麼多親哥哥，我們家小輩就我一個，小時候都沒人跟我一起玩，我天天想出去玩，我爹還非管著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