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倒也覺得精神頭還好,畢竟年輕身體又好,還能抗的住,馬馬虎虎洗了把臉,就乘著這股子勁把剩下的卷子寫完。
一場試考完之後,原本張平和許逸飛兩個翩翩君子的人,這會子都變得狼狽不堪,兩人出了貢院之後看見胖虎,就直奔家裡而去。
家裡,張婉怡早就知道他們二人今日考完,早早的就把熱水燒好了等著張平二人回來。
張平洗了個熱水澡之後終於舒服的很多,又和許逸飛討論了一下題目和如何作答的思路,便休息去了。
在家還沒有休息好呢,大多考生都沒有緩過勁來,第二場考試便來了。
第二場這次的五個題目都是出自五經各自抽取其中一篇,五經分別是《易經》《尚書》《詩經》《春秋》和《禮記》。
第一篇便是出自《禮記》:「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他往日亦是看過不少關於禮記的著作,看著題目,張平凝神片刻,就開始提筆寫了起來。
這二場考試對他來說還算輕鬆,真正難的是第三場的策論。
等到第三場的時候只有一個題目:
「國之富強,繫於農桑。農桑之興,繫於水利。
今觀天下,旱澇無常,田畝荒蕪者,多因水利不興。水之利,灌田以滋禾苗,通漕運以利貨殖。然今之水利,多有崩壞,溝渠淤塞,堤岸傾頹。
欲興水利,當察地理,明水勢,因勢利導。籌錢物以修堤堰,開溝渠,引江河之水以灌田。設專職以管水利之事,嚴督責,防懈怠。
水利興,則田肥禾茂,歲無饑饉,倉廩實而國富足。
如斯,興水利乃富國之要略也。
然今之國庫空匱,新修水利之資何所出焉?」
提問便是朝廷準備興修水利,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但朝廷沒有錢,怎麼辦?
張平一看到這種題目是有些被無語到的,他都懷疑這不是主考官出的題目了,往年的考題,哪有這麼直接問考生怎麼說朝廷沒有錢,怎麼辦的?
貢院裡的考生也是心裡紛紛發出和張平同樣的疑問。
這一場考的是怎麼為朝廷掙錢,還要結合當下時政提出一些法子。
這一場難點在於你要是普通農家子弟,即便天資再高,沒有人脈消息,對於當下時政不通,難點就在這裡。
張平也是因為拜的褚澤言為師,往常的時候會給他講一些朝廷大事。
還有當今聖上頒布的一些政策之類的。幸好這個他也給許逸飛講過,再加上之前遊學時候的一些見聞。
而且他之前便是做生意的,對於這方面有一些經驗,這一次怕是難倒不少人啊。
他潤了一下筆,先在草稿上下筆,理清思路先從哪一方面開始,隨後在寫在試卷上。
第一日風平浪靜的過去了,張平在試卷上也答了一小半。
待到第二日時,天空便下起來毛毛細雨,二月初雪還沒有化完就下起雨,可見寒冷。
這對於張平這些坐在單間的考生來說,就算有一小盆炭火,但濕冷的寒風一吹進來,就讓人直打冷顫,簡直就是一場酷刑。
而且還要在這種環境的再過一夜,張平現在還算身強體壯的了,要是像之前那樣的身體,怕早就昏倒過去了。
不過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被冷醒好幾次。
現在也不過寅時,隔壁個那個考生更是比他離譜,不斷的聽到他的跺腳聲。
這下吵的張平睡不著了,他乾脆起來不睡了,借著燭火的光芒,把被子披在身上,起來把剩下的都寫完。
等他寫完之後,天色已經大亮,他感覺有點頭疼,鼻子也發塞,耳朵也是嗡嗡作響,他暗道「不好」。
張平心裡也暗自慶幸,幸好他把考題答完了,要不然怕這一次心血要付諸東流了。
這一會兒的功夫,風寒已經影響他的腦袋,裡頭亂成一團漿糊,他撐著身體把試卷放在一旁,便躺著睡了下去,
閉上眼睛的時候他還在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考場犯沖,怎麼每一次都覺得自己身體好了很多,各種意外導致他又病倒,肯定又要被嘮叨了。
張平再也支撐不住,倆眼一閉就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等他有意識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熟悉的床上,屋子裡圍坐著好多人,就連平日裡不常往來的褚澤言都在。
張婉怡一看到他醒來,馬上撲在床邊,眼裡滿是關切與擔憂,聲音帶著哭腔:「哥哥,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
其他人也紛紛湊過來,臉上都掛著鬆了一口氣的神情。
褚澤言撫摸著他的額頭,如釋重負地說:「醒了就好,燒也退了」
許逸飛走上前,說道:「你這一倒下,大家都擔心壞了。」
張平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乾澀,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老師,你怎麼來了?我……這是怎麼了?」
褚澤言對著他說道「平兒,你在考場裡昏倒了,士兵進去收卷時候發現的,不舒服怎麼不叫人?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可好?這天氣又寒涼,沒考完那是小事,大不了三年之後再來,」
他現在看著張平,就氣不打一處來,聽說士兵發現的時候整個人渾身冰涼。
張平看到老師如此生氣,心裡滿是愧疚,他就把在考場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給眾人聽。
褚澤言聽完一臉訝異的看著他:「你答卷做完了,為何不敲門喊士兵進來收卷,你便可以出考場了。」
「什麼,可以提前交卷?」張平和許逸飛驚訝的問道?
他們二人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面前的褚澤言看著他們這副模樣,耐心地解釋起來。
之後兩人聽了褚澤言的解釋,才明白原來會試和其他考試不同,且考點還是設在上京,這個時間大多嚴寒,也不像其他地方要求考生要考鐘響了之後才能離開考場。
只要答卷完成就可以敲響房門,讓門外士兵收卷。
褚澤言嘆了一口氣:「也是怪為師,沒有想到你們二人皆不是待在上京之中的人,不知道這個規矩。」
張平和許逸飛面面相覷,張平率先開口:「老師,您不必自責,這規矩確實與我們之前所經歷的大不相同。」
許逸飛也緊接著說道:「是啊,褚大人,這也有我們自己的疏忽。」